第34章 追踪

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克里曼斯的身体凭空变为了无数斑斓的泡泡，就这么消失在了敞开的门口，安全屋外空空荡荡，荒野已经被黄昏染上了灿烂的色彩，沙发上的人只是安静了两秒，又突兀地笑了声。

“啊，我就知道。”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黄昏和篝火映亮了一双狡黠明亮的眼睛，他穿着一身很合体的灰色小西装和同色礼帽，双手撑着沉木制作的手杖，脸庞很瘦削，笑容戏谑，看起来像是一只狐狸。

光线照射不到的角落里传出一道飘忽的声音：“洛缪，你的奇怪爱好真的需要改一改。”

“你难道不觉得，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见面很有趣吗？”

洛缪用手杖敲了敲地面，虚无的涟漪向四周散逸开来，他歪了歪脑袋，散漫地说道：“走吧，该去接回我们尊贵的塞西尔小姐了。”

“虽然我并不理解你的恶趣味，”那道声音像是从窗外传来，“但我觉得奥利伯德公爵这次有些小题大做。”

“那可是克里曼斯，”洛缪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能从大恶魔手下逃脱的最强冒险家。”

……

五彩斑斓的泡泡在愈发浓重的橘红黄昏下重组，灰色大猫从残破建筑后绕了出来，身形拉长变回了人形。

早在克里曼斯说出“黄昏很危险”时，希维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安全屋只是幌子，在开门的一瞬间，希维安和安杰拉就通过克里曼斯的传送分散在了周围的不同地方。

冒险地带的危险来自于陨落神明的力量，那么最危险的黄昏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占卜，这就是克里曼斯的意思。

“你之前似乎并没有说黄昏的危险是什么。”

希维安的神色有点严肃，他能感受到四周诡异流动的不知名能量正试图将自己拉进什么地方，而煤油灯里的火焰在某一刻时骤然发出激烈噼啪声，接着就猝然熄灭了。

克里曼斯按着帽子，示意他望向沉沉下坠的太阳：“那就是危险。”

希维安放眼望去，连绵的山峦之上隐约出现了一点建筑物的轮廓，高大的城门，纯白的石柱，高耸的塔尖像是直直插入了夕阳中，云层环绕在周围，所有能隐约窥见的建筑物都被染成了橘红的色泽，透露出死寂但又宏伟的景象。

就像是透过古老时光的缝隙窥见了曾经的辉煌神国一角。

“那是……曾经的神国废墟？”希维安发出一声惊叹。

克里曼斯却笑了声，淡声道：“不，那是一个时间漏洞。”

时间漏洞？希维安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词，大概明白了克里曼斯的意思，在一些关于大海的传说里，偶尔会有船只凭空消失，又在许多年后诡异出现，船上的人却丝毫未曾变老，因此出现了许多关于不老泉的传说。

现在想想，未知海域也是曾经的神战场，所谓的“不老泉”是不是也跟冒险地带的黄昏一样，是船只穿过了时间漏洞？

那时空漏洞里有什么？嗯，我猜那里面就是曾经矗立在冒险地带上的那个神国的部分残影。

希维安脑中飞快地转过这些念头，终于收回了目光，这才发现克里曼斯一直很安静地站在一旁。

说实话，我还有点不习惯克里曼斯的转变。

他尴尬地咳了声，主动道：“我们走吧。”

克里曼斯的眼神一寸寸掠过他的脸，眉梢一挑，“你知道怎么在黄昏中行走？”

不，我并不知道，希维安窘迫地扯上了兜帽，闷声道：“跟着你走就可以了。”

克里曼斯似乎对他的这个回答没什么意外，他按着帽子，眼神略显兴奋地注视着远方隐约的轮廓：“黄昏和黑夜交汇的时候，总有人在冒险地带离奇消失，奇怪的是，教会至今没能成功抵达时间漏洞里出现的神国投影，也无法弄清这些遗迹究竟属于谁。”

“更加奇怪的是，没有人从冒险地带的时间漏洞里走出来，这里跟未知海域的规则全然不同。”

“所以——你想顺便探索一下时间漏洞？”希维安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瞳孔缓缓竖起，透出逐渐浓厚的兴奋。

“这是屏蔽占卜的好办法。”克里曼斯不置可否，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枚金币，叮地一声抛向空中，“走吧，该去寻找我们的好运先生了。”

希维安听见这个称呼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了他跟克里曼斯刚见面的时候，从“蔷薇小姐”到后面的“三百五十镑先生”，克里曼斯真的很喜欢给别人起代称。

“不过我似乎已经摆脱了‘三百五十镑先生’这个称号，这是个好消息。”

……

安杰拉缩在石柱之后，有点焦虑地拔着地上枯黄的草叶，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寂静无声的平原，突然心头一跳。

“我有不好的预感……”他皱着脸喃喃自语，“他们该不会把我忘在这了吧，我可没有屏蔽占卜的天赋。”

他越想越可能，草叶被蹂躏得一团糟，安杰拉哭丧着脸嘟囔：“这次的预感该不会指他们把我丢在这，然后那个占卜师找过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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