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崩塌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危险。”

希维安试探着往前走了点，始终跟那尊看不清样貌的神像保持着不变的距离，他转头望向安杰拉，问道：“你呢？”

吟游诗人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道：“没有，什么都没有，这里甚至没有命运之河的气息。”

“不要用神棍的话术回答问题，”克里曼斯的声音从大厅的一侧传来，“我讨厌神棍。”

安杰拉稍稍提高了音量辩解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命运之河的气息意味着这里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听起来很奇怪，”希维安适时地打断了他们，“但没有危险的话，不如抓紧时间找一找出去的线索？”

他说着，又抬头望了一眼，落日坠在头顶，耳边的呓语声依然模糊不清，希维安朝着大厅的另一边走去，虚弱感令他难受地呼了口气。

“壁画是古老遗迹里信息量最多的事物，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形成的，似乎是将某一时刻的神国样貌直接烙印在了时间漏洞里，嗯，像是一副完全立体的油画。”

希维安将目光投在了墙壁上，最开始的场景是荒芜的平原，额头上长着独角的类人生物和人类在被黑色的怪物追赶，再往前是一轮巨大的落日，金色光辉中站着手持长剑的盔甲女人，祂的身影高过连绵的山脉，有种飒然的气势。

这应该是神国过去的历史，希维安的目光向后扫去，女神将黄昏洒向荒芜平原，麦穗钻出泥土，信徒在地上建起聚集地，他们向着夕阳祈祷，纯白神国巍然立在云端，祂端坐于神殿之上，光辉洒向大地。

“看来地上神国也不一定在地上。”

希维安想道，忍不住弯了弯眼角，他回头看了眼，克里曼斯去了另一头，而安杰拉正犹犹豫豫地在雕像前转圈，看起来是想要去看看后面的壁画。

克里曼斯像是接收到了他的目光，突然道：“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希维安下意识地问道，他的眼神扫过这些壁画，渐渐浮起了点怪异感。

“美丽智慧的森林女神……”克里曼斯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步，手掌按在墙上，“在哪里？”

耳边的呓语声骤然上升了一个层次，希维安忍不住嘶了口气，尖锐的语调像是在不断地冲击着无形的阻隔，想要对他大吼些什么。

——那些声音对这个称呼有反应。

希维安苦笑着按了按太阳穴，不由自主地趔趄两步，抬手抓住了一块纱幔，他再一次从头到尾地扫过这些壁画，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任何能代表“木之灵”的元素，壁画上的这位神祇明显更应该被称呼为黄昏女神。

“我觉得秘密会在那后面。”

安杰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他指了指重重纱幔下的神像，说道：“一般来说，神像后面不会有壁画存在，神的背后通常用来指代人类不能知道的隐秘。”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希维安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看了眼，纱幔沉沉地坠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有道目光正从那后面投射过来。

耳边响起一声语调怪异的询问：“你怎么了？”

希维安浑身一僵，又不动声色地站直身体，轻吐了口气：“没什么，之前的呓语声对我的影响有些大。”

不太对劲。

他转头看了眼安杰拉，吟游诗人的眼神看起来有点迷茫，他略显僵硬地抬手扶了把希维安，才接着说道：“没事就好，我们一起去后面看看吧。”

就像是被污染了一样，希维安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既然是人类不能知道的隐秘，还是不要窥探比较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安杰拉的手搭在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希维安总觉得那凉得像是死去多时的尸体。

“你觉得呢，克里曼斯？”

冒险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朝着这边走来，神色平淡地接道：“我认为可以让好运先生先进去看看。”

他说着，像是顺手般将希维安往自己身边拉了点，朝安杰拉露出冰冷斯文的笑容：“命运倒是给了你不少的好东西。”

什么意思？

希维安惊诧地转头望了眼克里曼斯，还没想好该问什么，就听见安杰拉僵硬诡异的语调再次响起：“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跟末日启示也有一些合作关系，”克里曼斯哼笑了声，“你走前面。”

“所以我真的就是一个危险探测仪器。”

希维安眼睁睁地看着他迈着宛若提线木偶般的步伐摇摇晃晃地拨开了那些纱幔，一言难尽地拧着眉：“他做了什么？”

“一种炼金术和魔法互相作用的符咒，”克里曼斯毫不意外地解释道，“效果是短时间使身体木偶化，获得较强的防御力，副作用是行动迟缓。”

所以根本就不是被污染了，嗯，说不定这家伙还是故意来吓我的，希维安忍不住腹诽道。

他们跟在安杰拉身后，纱幔在身后重新合拢，雕像的样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位穿着盔甲手撑长剑的女人，长发盘在脑后，英气的脸上是凛然威严的神情，始终低头注视着前方。

不，不是前方，希维安脚步一顿，在某一瞬间感觉到了令人心悸的注视。

“祂在看我。”他喃喃道，本能地往克里曼斯的身后缩了点。

克里曼斯只是抬头望向女神的雕像，手指动了动，似乎是想抬起握住什么东西，最终还是平静地收回目光。

“不用担心，”他似乎是笑了声，“只是一座雕像。”

呓语声愈发急促，希维安终于能找到它的来源，雕像的注视冰凉死寂，呓语声正是从那传来。

又是雕像，希维安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抬手揉了揉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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