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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自知之明
似乎有人在无尽的混乱呓语和可怖景象中搂住了他，耳廓上传来手掌的温度，手中的金属片被人轻柔抽走，希维安不由自主地往前缩了点，嘴唇间泄出微弱的痛呼喘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属于黄昏女神的残留呓语才逐渐隐没不见。
“集中精神，”克里曼斯的声音沉稳地在耳边响起，“控制住你的思维，不要去想任何跟祂们有关的事情。”
希维安迟钝地眨了眨眼，一片血红的视野终于清晰起来，克里曼斯跟他贴得很近，完全遮挡住了宫殿敞开的大门。
“没有什么大事，”他的声音有点哑，呓语中的疯狂让人难以相信这其实是一个好心的警告，“那座神殿中的呓语是来自黄昏的警告。”
克里曼斯始终用某种类似观察的眼神注视着他，希维安微垂着眼睑，抬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在呼吸平复后接着道：“我有一个大概的猜测，和那场导致黄昏神国覆灭的神战有关。”
“我觉得这个可以先放一放，”安杰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我们该怎么进去。”
“这个消息大概能从教会换取更多的报酬，”希维安态度自然地往旁边退开了点，望向那座漆黑宫殿，“你确定不想知道吗？”
克里曼斯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似乎并没有多少意外。
“呓语永远会附带未知的精神污染，”他的语气暗含警告，“最好的办法是当做没听见。”
的确，但危险带来的报酬是客观的，希维安笑了笑，安杰拉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心动，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缓声道：“如果这位森林女神跟克鲁姆的女士真的是同一位的话，或许这就能很好解释为什么只有我能听见时间漏洞里的呓语，因为我早就被祂盯上了。”
嗯，就是不知道盯上了我的哪一部分。
他说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自嘲般腹诽了句。
克里曼斯微微颔首，并没有否认他的推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安杰拉皱着脸抱怨，“你们不要老是忽略我的看法。”
“意思就是，污染那尊雕像的不是深渊，而是森林女神，祂根本不是在跟深渊合作，放我们进入时间漏洞其实是祂的狩猎计划，而黄昏女神残留的意志发现了这点，我们的成功逃脱绝对是这位仁慈的女神的手笔。”
希维安说完，很轻地呼了口气，只觉得背后发冷，这只是根据已知情况推断出的部分事实，更多的历史大概只有进了湖中宫殿才能得知。
随着话语的结束，安杰拉脸上的震惊停留了好一会，才喃喃道：“可是那尊雕像上面的确有深渊的气息……没有哪个魔法种和混血会认错……”
“这大概就是别的隐秘了，”希维安说完，有些突兀地笑了声，“那位黄昏女神不愧是真正的生命之母，居然好心地把我们送了出来。”
这才该被称为美丽智慧的仁慈女神！
“走吧，”克里曼斯按了按帽子，率先迈开了脚步，“我越来越好奇了。”
安杰拉立马喊住了他：“等等，就这么过去吗？”
克里曼斯不置可否，反倒是希维安轻松地转了转手腕，跟他解释道：“湖水投映的影子虽然能够完全复制我们的能力，但具体的实力以你过去的水平为准，唔，能够对我们造成生命威胁的大概只有克里曼斯的影子。”
“你直接说我们太弱不就好了，”安杰拉挨在他身边咕哝道，“但什么叫做过去的我？”
他想起了希维安最开始跟克里曼斯的对话，有点疑惑。
克里曼斯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藤蔓搭建的浮桥，湖面上的水纹缓缓流动旋转起来，像是有个人酝酿着张开了嘴，想要吐出什么东西，冒险家专心致志地望着前方，头也不回地答道：
“神明残留的力量窥探了你的过去，企图通过一些根本不能相信的东西动摇你的心智，最后成功收走你的灵魂。”
“然后再把你的手，或者脑袋安到祂的其他收藏品上。”希维安微笑着补充道，同样踏上了浮桥。
湖面的涟漪愈发震颤起来，安杰拉缩了缩脖子，觉得后背一凉。
“你说的收藏品又是什么？”
“还需要问吗？”希维安语气轻松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当然是各种各样的人。”
湖水在他们的注视下迅速旋转拉长，三道人影踩在剧烈波荡的湖面上，穿着华丽裙装的塞西尔微微弯着眼，提起裙子对他们行礼：“亲爱的，很高兴再一次和你见面。”
而那个克里曼斯神色冷峻地盯着浮桥上的旅人，在短暂的打量后不屑地嗤笑道：“你什么时候干起了保姆的活，就这两个废物，不如我帮你处理掉。”
希维安的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不得不说，过去的克里曼斯说话比现在还要让人不爽。
唔，这句话会是克里曼斯的真实想法吗？
塞西尔轻灵的笑声顺着腥臭的风传来，幽蓝火焰在它的指尖跳跃，他踩着湖面往前走了两步，语气惋惜：“你猜测的想法完全正确，嗯哼，不要动摇，要相信自己的心。”
“你跟它是一伙的，”希维安能感觉到负面情绪在心底滋长，“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可这句话是你说的。”塞西尔提着裙子，在湖面上优雅地转了个圈，看起来很开心，“所以，答应我吧，所有的痛苦都将由我承担。”
“但你身上没有命运之河的气息，什么过去的我们，你只是影子！”
安杰拉扯着希维安往前方疾走，他的话语让希维安开始混沌的脑袋骤然清醒了一点，湖面上的涟漪在不断扩大，浮桥剧烈地晃荡着，希维安侧头看了眼，又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故意皱着眉，露出点慌乱的神情来。
它们似乎并不能对我们产生伤害，为什么？是因为这座浮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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