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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钥匙

希维安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大脑空白，微微张着唇，隔了好一会才坦然笑开：“我没有什么不敢的。”

但克里曼斯看到的却是他细长的睫毛颤抖了好一会，沾着细碎的水光，是类似逃避的眼神。

他沉默了会，最终还是问道：“早上去哪里了？”

“当然是回教会了，”希维安侧头躲开了脸上的那只手，戏谑地笑着，“不然我怕你把我带着被子一起丢出去。”

“我不会，”克里曼斯不依不饶地掰正了他的脑袋，“但你不应该跑回来。”

希维安试探着动弹了一下，又被迅速地掰了回来，他心慌意乱，只能故意摆出不满的表情，抿着唇说：“你也不用多想，跟昨晚说的一样，我只是担心你死了。”

“看着我，”克里曼斯的声音沉沉地在头顶响起，“你一点都不会撒谎。”

“我并没有，撒谎，”希维安终于抬起眼，笑容完美到有点假，“我说过的，你要是死了，我迟早会被抓回去。”

他长久地跟克里曼斯对视着，呼吸暧昧交缠在一块，可希维安却觉得克里曼斯似乎很不高兴。

你在不高兴些什么？他不由得想笑，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只手在他脸上缓缓下滑，最后轻柔又不容抗拒地卡着希维安的脖子，迫使他抬起头。

“只是因为这个？”克里曼斯的确是很不高兴的样子，“那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也没有必要做这种，牺牲。”

最后的那个词像是他寻找了很久才得到的一个形容，希维安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失笑道：“这根本算不上牺牲，你今天莫名其妙的。”

他并不打算再用这个姿势跟克里曼斯说话，火焰在烛台上燃起，希维安顺利地挣脱了束缚，飞快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你不需要想太多，”他背对克里曼斯扶着桌子，心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只是我滥好心，没有别的什么原因。”

身后始终很安静，希维安垂着头，很轻地呼了口气，语气如常地说道：“好了，我们该走了。”

“我找萨曼莎问了一些事情，”克里曼斯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线从身后传来，“关于那个诅咒。”

希维安顺手将蜡烛熄灭，轻声道：“这不重要，反正到了夏布利就可以解除。”

他说到这，才像是突然想起来，回头问道：“按照我们的约定，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克里曼斯盯着他，淡声道：“不需要了。”

为什么不需要？是觉得我带来的麻烦大于价值了吗？

“我一向很有合约精神，”希维安不可遏止地感到了一点慌乱，“没有——道德绑架你的意思。”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克里曼斯拧着眉，看起来有些烦躁，“不需要就是不需要。”

希维安按在桌沿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他近乎失态地想要从克里曼斯的眼里找到哪怕一点自己能读懂的情绪，但毫无疑问，什么都没有。

“如果是想终止我们的合作的话，我可以去找首席，”希维安垂着眼，轻声道，“她也可以带我去神迹之城。”

克里曼斯终于很明显地发出烦躁的呼气声，迫使希维安抬起头看着自己。

“不需要的意思是原先的计划发生了更改，不是终止合作，”他凑得很近，能感觉到希维安正屏着呼吸，“你看起来比较想终止合作？”

希维安飞快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的理智终于有所回归。

“只是你说的话比较有歧义，”他掰开了克里曼斯的手掌，低声说，“我比较害怕你要找我要违约金。”

虽然当初的合作协议里并没有这一条，但按照克里曼斯的性格，这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希维安腹诽了两句，终于催眠了自己，能够坦然地对着克里曼斯眨眨眼，道：“所以，我的金镑呢？”

克里曼斯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他大起大落的情绪转变，下意识地搓了搓指腹，示意他看桌上。

“四万五千镑，不包括好运先生的那部分。”

但希维安只看到了一把钥匙。

“地下黑市拥有完善的财产保管制度，”克里曼斯解释道，“她直接给了我自己金库的钥匙。”

原来是这样，希维安了然地点点头，四万五千镑的确不能带在身上到处跑，他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快乐的情绪，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所以，你的报酬也在里面？”

克里曼斯微微颔首，说：“钥匙给你保管。”

希维安忍不住想起了上次被放在桌上的赏金，抱怨道：“你很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愧疚。”

反正我一点都不喜欢，虽然金钱同时也意味着牢固可靠的关系。

他收回手，压根没打算去碰那枚钥匙。

“跟上次不一样，”克里曼斯却抓住了他的手，将那枚钥匙放在了摊开的掌心上，“只是交给你保管，剩下的金镑依然是我的。”

一个全大陆冒险家都知道的公开秘密：克里曼斯的金镑绝不可能被第二个人拿走。

希维安的瞳孔猝然收缩，犹疑地张了张口，一时间居然不能明白克里曼斯的意思。

“是等到我们合作结束的时候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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