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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向冬日而去
回答他的是渐渐燃烧蔓延的幽蓝火焰。
“看起来没有其他的选择，”希维安微笑着抬起手，“但我们可以一起殉情。”
响指声清脆地在夜色中响起，他的身影自另一蓬遥远的火焰中钻出，恰好跌进了克里曼斯怀中，洛缪的表情看起来毫不意外，甚至笑着为他们鼓掌。
“果然是很浪漫的场景，”他赞许地点点头，“我还是更喜欢看真实发生在眼前的事件。”
“晚上好，”希维安在短暂的怔愣后迅速说道，“我以为你并不会来。”
克里曼斯结束了他们之间短暂的拥抱，沉声道：“我说过，你会自由的。”
月光下他们的视线短暂交错，希维安飞快地侧过头，轻声向他解释：“这是一个陷阱，针对于你的。”
他总是会从那双灰眼睛中看到错觉般的认真和温和，就好像在注视一个对克里曼斯来说很重要的人一样。
但我哪里会是什么特殊的存在？他只不过是为了信守承诺，完成我们交易的下半部分，毕竟克里曼斯的冒险生涯可从来没有过什么败笔。
洛缪依然安静地站在月光下，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银色怀表，对着希维安露出玩味的笑容。
“接下来是我最爱的逃生环节，”他按开表盘，细微的走针声在寂静中显得尤其刺耳，“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逃离我。”
“我很讨厌占卜师，”克里曼斯对着他露出冰冷斯文的笑容，“即使你很有趣，但我才是猎人。”
洛缪不以为意地用手杖敲了敲地面，怀表在掌心中闪闪发亮。
“我们三分钟后见，”他对着希维安微微鞠躬，“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蔷薇小姐。”
希维安同样回以一个礼貌的鞠躬，虚伪地对他摆摆手：“我也越来越讨厌你了，洛缪先生。”
下一秒，希维安跟克里曼斯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月色下，洛缪笑着朝某个方向望了眼，才慢悠悠地朝着身后的建筑物走去。
“克里曼斯来过了，”他推开门，漫声道，“可以开始狩猎了。”
……
似乎已经没有了有效的方法逃开占卜。
希维安被克里曼斯牵着奔驰在月光下的田野中，海之都的风潮湿黏腻，连大脑都被糊成了一团，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能一直盯着前方的昏暗小路。
就像是在私奔，他恍然中竟生出了这种错觉，王城流行的小说里总会有这种桥段，而希维安深知自己就是大部分主角的原型，出于好奇，他甚至还看过不少。
但根本没有人能形容出现在的场景，他居然有点想笑，没有瓢泼大雨，也没有浪漫的誓言，甚至没有烂俗的草编戒指和华丽蓬松的裙摆，只有昏暗的月光，尘土飞扬的道路，和来自占卜师的追杀。
噢，算不上私奔，希维安在片刻后就清醒了过来，我们只是在逃亡，而生存的几率几乎为零。
“你不应该来，”他在片刻后斟酌着开口，“这明显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克里曼斯却问他：“你希望我来吗？”
这不该是克里曼斯会问的问题，希维安明显地愣了一下。
“这并不取决我愿不愿意，”他用着曾经最熟悉的话术逃避这个问题，“这是你的决定。”
克里曼斯并没有马上回答，希维安很轻地吸了口气，说：“毕竟以我们的关系，我认为并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你认为，”克里曼斯用最平静的声线重复了一遍，“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认为就可以的。”
他似乎执意要在现在说清楚某些事情，但希维安只是盯着前方的路，温和又不容拒绝地打断了他：
“离开了冒险地带，我们逃避洛缪的方式就少了非常多，但是很幸运，厄难魔女给了我一点小小的馈赠，作为我跟……安杰拉曾帮助过她的感谢。”
克里曼斯应了声，顺着他的话说道：“是什么？”
希维安目不斜视地回道：“在你的行囊包里，有一个玻璃瓶，里面是厄难魔女亲手栽种的白月花，具有一定的屏蔽占卜的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会在克里曼斯的行囊包中的原因，占卜不到克里曼斯是非常正常的情况，洛缪并不会在意，希维安从头到尾都明白自己在这场逃生中的定位。
他是诱饵，也是最能迷惑人的一张美丽画像。
“我知道了，”玻璃瓶被克里曼斯塞进他的手里，“直接去最近的教堂，通过传送法阵离开海之都。”
这的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希维安攥紧了手掌，冰凉的触感一点点渗透进肌肤中，他垂着眼，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将再一次从占卜师手下成功逃脱。
……
身材高大的男人沉默着站在道路正中，无形的魔力波动自他脚下缓缓向四周流淌而出，这是一个大型的屏蔽魔法阵，不仅针对于魔法种，它最初的用途是狩猎大恶魔。
他的身后不远处就是教堂高耸的黑色尖顶，钟声悠扬荡开，洛缪的身影诡异地自某个角落浮现。
“快到时间了，”他咔哒地一下合上怀表，“说实话，我觉得这样有点无聊。”
“我必须完成这个任务，”男人神色严肃地回道，“这是夫人的命令。”
洛缪的声音不急不缓，语气带着微弱的引诱：“但她并没有说过，这需要你亲自动手。”
男人只是沉默着，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
“拜托，不要那么无聊，”洛缪无趣地撇了撇嘴，“只是为我们这个美好的夜晚增加一点乐趣，我跟你保证，克里曼斯一定会死的。”
“这是你预见的未来？”男人缓缓放低了手中的长枪，“你得立下誓言保证。”
“当然，”洛缪懒散地将右手掌放在胸口，“我向神发誓，克里曼斯一定会在今晚死去。”
男人收回了将信将疑的目光，肃声问：“你的计划是什么？”
洛缪只是狡黠地笑着，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他环顾了一周，有许多道身影站在屋顶或街道角落，“只需要站在这里当雕像就好。”
……
绵延的建筑轮廓出现在远方，正是夜晚最黑暗的时候，钟声悠扬地荡至耳边，白月花尚且有着余香，希维安忍不住攥紧了克里曼斯的手掌。
“克里曼斯，”他的声音很轻，“你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冒险家在短暂的沉默后回答他：“每个人都会有很多的秘密。”
是的，每个人都有数不清的秘密，克里曼斯尤其多，希维安嗯了声，又是好一会没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克里曼斯却主动问道。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又犹豫着开口，“你——想跟我谈什么？”
“没什么，现在并不适合讨论这个，”克里曼斯应道，“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只是很简单地告诉希维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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