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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欠款

这大概是希维安跳过的最糟糕的一支舞，他在晃眼灯光下看见克里曼斯的领口边缘露出一点红痕，像是口红印，又像是别的什么，总之，那很刺眼。

“我也不是很想跟你靠得太近，”他微笑着压住火气，“万一你在这时候发疯，我可就没命了。”

就像是挑衅一样，明明克里曼斯并不是别人口中的那种疯子，希维安能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掌在某一瞬间用力到像是要把自己折成两段，克里曼斯死死盯着他，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你看起来很恨我，”他居然从这种认知里得到了点满足感，“太令人伤心了，明明我们也当过两个月的同伴。”

“你不对劲，”克里曼斯却在短暂的沉默后敏锐地发现了什么，“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撒谎。”

这让希维安不可遏止地产生了点慌乱，脚下舞步交错，他神色自然地歪了歪头：“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真话，休伯特先生，你居然还挺天真的。”

“我说过，你很不会撒谎，”这是在情绪逐渐冷静后得到的结论，“说实话。”

“六万四千镑的赏金，”希维安很轻地笑了声，表情讽刺，“你觉得这个价格，够买我的余生吗？”

他如愿看见克里曼斯的表情骤然变得冰冷，舞步交换，他在最后的间隙中轻声道：“不想再死一次的话，就跟我保持距离。”

他重新回到了索耶的怀中，对着自己的好友做出暧昧的笑，自暴自弃般将全部的自己展露在克里曼斯面前，嘴唇贴过索耶的嘴角，他听见好友担心的低语：“你看起来很难过。”

“不，我很开心，”希维安咯咯笑着，整个人都贴在索耶怀里，“我的朋友，或许我们能找个房间好好喝上几杯，然后等阿尔伯特来接我回家。”

他看见索耶的衣领被自己蹭上鲜红的口红印，又咯咯笑起来，血脉躁动着冲击着大脑，周围的世界天旋地转，像是万花筒中光怪陆离的幻境。

如果可以的话，希维安真的很希望这辈子都不会被克里曼斯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肮脏的，世俗的，早该被扔进深渊与恶魔同化，灵魂永远都不会得到宽恕。

但不爱的话，克里曼斯也可以恨我，恨也比所谓的“同伴”要好上一万倍。

或许他不会记得自己曾有个叫希维安的同伴，他想，可绝对会记住自己有个叫希维安的仇敌。

唔，或许这样也挺好的。

……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艾琳娜，她在舞池边皱着眉，神情严肃地看着明显不太对劲的希维安，终于在几分钟后等到了舞曲的结束，希维安跟索耶·罗伯特依偎着转过华丽的罗马柱，脚步摇摇晃晃，像是醉酒一般的状态。

她在短暂的思考后还是追了上去，半掩的门扉后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还有希维安明显不正常的笑声。

“索耶，我的朋友，你的情人今晚看起来想杀了我，看来你这几个月都还毫无进展。”

“你这几个月看起来过得也不太怎么样，”男人这么回道，“休伯特家的私生子看起来跟你有过那么一段，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希维安又笑了起来，“看对眼了，我爬上了他的床，就这么简单的关系，我可从来没失手过。”

艾琳娜转过头，看见了依靠在墙边神色漠然的克里曼斯。

“你不能杀她，”她用警告的眼神看着克里曼斯，“我知道这很难，但你可以任意选择赔偿。”

克里曼斯对此的回应是一声很冷的哼笑。

“我不会杀了她，”他的语气听起来很危险，“至于赔偿，可以等我离开王城的时候再讨论。”

战利品和赔偿都是应得的，至于要什么？当然是自己最渴望的，克里曼斯这么想着，侧头看了眼半掩的门扉。

“她身上有冷静药剂的味道，”他在隐约的嬉笑声中淡声道，“发生了什么。”

问出口后又觉得自己太过可笑，明明希维安根本不需要这种关心，他从来都不缺人爱，所以才能毫不犹豫地捅出那一刀，说不定对于他来说，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也不过是值得拿出来炫耀的一点光辉战绩。

就跟他那个血缘上的父亲一样，王城里哪里会有什么好人？

艾琳娜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我并不清楚，她不太愿意讲。”

克里曼斯很轻地啧了声。

果然，教会根本靠不住，即使是艾琳娜也一样。

咔哒一声，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艾琳娜在寂静中尴尬地咳了声，道：“走吧，不要打扰他们了。”

是个人都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克里曼斯的眼神在某一刻透出明显的疯狂，他垂着眼，紧紧攥着拳。

“走吧，”他压抑着迈开了脚步，“我也该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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