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命运的仆人

他对着阿尔伯特抬了抬帽子，无声地消失在了书房中，年轻绅士盯着他原本站立的位置看了好一会，才缓慢地将短剑重新插进手杖中。

这个疯子能调查到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要多上许多，或许他并不像别人想的那样，在王城寸步难行。

阿尔伯特思索着，轻轻敲了敲桌面，其实他跟克里曼斯之间有可能存在的利益亏欠早就还得差不多了，借助凯瑟琳夫人的葬礼帮助他成功逃脱王城这一件事，就足够换回自己的命。

而希维安从不在他任何的交易范围内，他不喜欢克里曼斯表现出的态度，不过这并不是重点，不可否认的是，希维安的确在他的照看下出了问题，这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以至于能够蒙蔽他这么久。

“那个疯子说得没错，”阿尔伯特的声音低低地回响在书房中，“老鼠总是藏在床底下。”

他对于这些方面的知识了解还是太浅了点。

幸运的是，休伯特家的人虽然总是时不时发疯，但起码是个可靠的盟友，他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希维安的状况，只需要在这之前把那个源头掐灭，重新将希维安送出王城。

阿尔伯特这么想着，眼神冷冷地望向窗外铅灰的云层和连绵不绝的小雨。

克里曼斯一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

克里曼斯踩着微熹的晨光出现在暂时属于自己的房间中，菲尔跪在地毯上进行晨间祷告，合着眼双手合拢，有巨大的羽翼自他身后展开，克里曼斯站在一旁，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所有计划都在缓慢进行中，只有希维安的状况出现了意外，不过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能得手的只会是塞西尔家族内部的人员。

而阿尔伯特·塞西尔的回答也证实了这一点，但依然有着疑点，塞西尔家族究竟要做什么？

这让他不免联想起了那个被格雷戈里·塞西尔囚禁的女孩，那是个纯粹的普通人，除了长相之外再也没有能引起那个恶心家伙注意的地方，克里曼斯的神情在某个短暂的瞬间变得极为冰冷锐利，他随手推开窗，冷风和雨水扑进过于温暖的房间，带着能让人稍微冷静一点的寒意。

菲尔皱着眉睁眼：“我说过，不要在祷告的时候影响我。”

克里曼斯只给了他一个很漠然的眼神，双手撑着窗棂，任由那些雨水落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房间里只剩下雨声和祷言纠缠在一起，良久才停息于某个结束语后。

“虽然你不会听，”菲尔从地上站起，羽翼缓缓消失在身后，“我的建议是换一种方案，或者终止你的计划。”

克里曼斯没有回答，他身上被淋湿了大半，背影显得有点僵硬，菲尔安静地等待了会，才继续说道：“我说过的，你迟早会因此后悔，你选择了一条不太好的支流。 ”

“我也告诉过你很多次，我不相信命运，”克里曼斯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点模糊，“计划都在正常进行，你无法毁约。”

这位地上天使已经成功得到了他的目标物，如今想要终止合作倒也不太奇怪。

菲尔却很轻地叹息了声，说：“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当然会信守承诺。”

命运的信徒从来坚信命运的馈赠需要付出代价。

克里曼斯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又换了个话题：“我要知道王城近期是否存在某些无法被任何魔法种原谅的行为，报酬是五十镑。”

这个价格意味着他想知道的并不是简单的是或否，菲尔又发出一声叹息，告诉他：“这项行为从未停止过，我想，你一定很清楚。”

“之前只会在黑暗中隐秘进行，”克里曼斯讽刺地笑了声，“这次不知道是哪个愚蠢的家族干的。”

居然就这么将尸体抛弃在街道上，王城内绝对存在着数量不少的占卜师，完全有能力飞快地找到始作俑者，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找菲尔问这件事的原因。

一个命运眷者足以打败绝大多数的占卜师和预言家。

菲尔却告诉他：“源头被未知力量蒙蔽了，我无法窥探。”

克里曼斯终于转过身，很明显地拧着眉注视着这位地上天使：“连你也无法窥探？”

菲尔坦荡地点头，声音轻柔平静：“我毕竟只是一位眷者，而不是命运本身。”

危机感比任何时刻都要明显，重重地坠在心头，克里曼斯攥着拳，半晌后又缓缓松开，脑中莫名划过一个念头：不能再拖沓下去了。

王城对于希维安来说太过危险，一个自始至终都隐藏得非常完美的魔法种，只要被发现，就是一个完美的祭品！

轰隆——

惊雷声遥遥自天边响起，他猝然转过身，声音被骤然狂暴的风雨掩盖得模糊不清：

“加快速度，我希望能尽快完成这项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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