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期待与选择

脚步声渐渐远去，希维安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寂静空间回荡——没有开门声，但脚步声确实越来越远，他一时竟无法分辨自己究竟处在什么场景中。

唯一能确定的是格雷戈里或许早就知道了我的性别……为什么？

他在脑海中梭巡了好一会，但除了童年时期的大段空白外，居然什么都没有，而在没有离开王城之前，似乎也一直没发生过什么事情。

总不可能是因为这两个月暴露的吧。

希维安终于能睁开眼，周围仍然是黑暗的，只有头顶的一道缝隙透进了细微的昏暗光线，根本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嗯，有点像是地窖。

他重新开始尝试挣扎，但血脉依然像是从未觉醒过般沉睡在体内，最后得到的结果只有愈发刺痛的手腕和麻木的双臂，希维安在疲惫间喘息着抬眼，思绪不受控制地四散开来。

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发现我不见了……嗯，克里曼斯应该会吧？他说过晚上会来找我。

他勉力将自己往旁边挪动了点，避开了那些冰凉沉重的水滴，微微闭着眼，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念头。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格雷戈里的目的……他显然参与了萨曼莎和克里曼斯说的那项篡夺血脉的隐秘行动，前段时间发现的那两具尸体会跟他有关系吗？

毕竟格雷戈里常年都在歌剧院附近徘徊，希维安迅速地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事，勾勒出一个可能性极大的事件轮廓——

那位被关在幽灵街58号的芙娜只不过是用来转移教会注意力的目标，用于撇清跟那两具尸体的嫌疑——但为什么会堂而皇之地让试验品死在了街上？

这明显是不正常的，如果跟萨曼莎说的一样，这种行为已经持续了足足几百年的话，怎么可能会出现纰漏？除非，除非他们已经快要成功了！

思绪蔓延到这里时戛然而止，希维安猝然睁大了眼，一时间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喘息和始终稳定不变的水滴声。

“他们快要成功了，”他缓慢地眨了下眼，不由得咧了咧嘴，苦笑了声，“所以才会如此不在意教会的追查，只要拖延一段时间，从我身上得到血脉能力就好。”

怪不得突然要反悔跟奥利伯德的联姻，没猜错的话，即使是在外冒险的两个月，自己身边也有属于格雷戈里……不，是属于塞西尔家族的人在密切监视着。

也难怪一路上的追踪从未停止，也难怪塞西尔家族从未阻止过他人的追杀。

他们故意将我放走，就是为了确认我是否拥有魔法血脉，又是否会找到教会。

甚至连最开始能逃离王城，或许都是被默许的。

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看来，在很早的时候我就被盯上了，”希维安很低地自言自语，“其实也不奇怪，毕竟母亲曾经是一位神眷者，即使过去十几年我都没有展露过任何跟魔法相关的能力，他们也不会轻易地放过我。”

可以肯定的是，我现在几乎没有办法成功逃脱，离开了魔法血脉，我终究只能像一个脆弱的普通人一样躺在这等死。

如果是克里曼斯的话……希维安忍不住想道，如果是克里曼斯，一定会有更好的方案，不，如果是他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落入这种境地中来。

他定定地看着头顶漏下的一线微光，缓慢地眨了眨眼，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已经痛到麻木。

没猜错的话，现在已经是接近清晨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克里曼斯已经发现了我失踪这件事。

希维安想到这，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了心头浓重的不安跟危险感。

再等等吧，克里曼斯向来效率很高。

……

“我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报纸被用力地掷在了桌上，塞西尔伯爵的脸上浮现出真实却过度夸张的怒意，他的视线越过长桌，准确地落在了阿尔伯特身上：“希维安在自己的房间里失踪，你现在无法给到我任何的解释和计划，反而将这个消息交给了报社！”

“这并非我放出去的消息，而希维安随时有可能遭遇不测，”阿尔伯特平静地跟他对视着，“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质问我，当务之急是找到希维安。”

“总之，你必须给我调查清楚，”塞西尔伯爵语气沉沉地说道，“否则就给我滚出去！”

阿尔伯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他笃定阿尔伯特如今无法找到希维安罢了，阿尔伯特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语气淡淡：“我知道了，父亲。”

藏在餐桌下的手掌将手杖握得很紧，他闭了闭眼，才继续说道：“稍后教会的艾琳娜首席会亲自前来拜访，她将协助我们寻找希维安的下落。”

“那可真是太好不过了，”塞西尔伯爵虚伪地笑了声，“我相信这对希维安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极度的自信，阿尔伯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他很笃定我们找不到希维安。

为什么？

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在宛若死寂的气氛中抄起桌上的报纸站起身，对上首微微颔首：“那我就先去忙了，您慢慢享用。”

不管如何，这对于教会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消息，而当务之急——

阿尔伯特看向远处难得晴朗的天穹，神色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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