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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婚前小别
宣凝是大周人,如今虽然随母改嫁来了南齐,但并未改姓,严格来说,还是大周人。
但要宣凝从侯府出嫁,宣凝是怎么都不可能愿意的。
而且所谓的侯府……早就分崩离析没了。
那宣凝的娘家,该算作哪里,花轿应该才哪里开始抬起呢?
众人想着这个问题,一时沉默下来。
“这有什么?”耶律玟听出了宋贞的顾忌,爽声一笑道,“我来给凝儿安排。她虽不叫我父亲,我可已经把她当女儿了。”
“大叔你这么说有点不要脸诶。”宣凝朝他皱皱鼻子。
虽然语气有些嫌弃的意思,但宣凝说话时脸上带着笑,显然并不反对耶律玟的话。
“做我的女儿可委屈不了你。”耶律玟拍着宋贞的手对宣凝笑道,“反正不管你愿不愿意,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你都不能拒绝。而且我看你很难拒绝啊。”
说话间他就命人将嫁妆单子拿来,单独把宣凝叫到一边,让她和宋贞一起看,故意没避开谢衡。
宣凝打开那单子,虽然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手一抖那长长一条单子落到地上,拉起来比她整个人还高好些时,依然难免震惊。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宣凝看着那一长串名录眼睛都看累了。
“不夸张不夸张。”耶律玟转而走到谢衡身边,抬手想像长辈一样拍拍他的肩,但谢衡的气质摆在那,他手刚一伸出去就自动缩回来挠起后脑勺,“哪里夸张了?谢衡将来的聘礼单子,不知还要长多少呢,是吧?”
谢衡轻瞥他一眼,目光只有在看宣凝的时候才显得像个凡俗人样,眼神里的蜜糖几乎把空气都惹腻了:“只要阿凝喜欢,江山为聘,未尝不可。”
·
院外,耶律清站在门前,久久没有敲门。
虽然听不见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但听一声又一声的笑语传出来,也能猜到气氛会有多融洽。
“你要干什么?”
一道带着警惕的男音从身后响起,耶律清偏头看过去,便见宣辰目光深冷地看着他。
耶律清一笑:“你不觉得,我们此刻很同病相怜吗?好像,哪里都容不下我们呢……”
宣辰眼神微烁,声音依旧发寒:“我没你那么有病。”
“可你不是很会装病么。”耶律清嗤笑,“承认吧,你我都一样。此刻都像丧家之犬。不,我比你还好些,至少我有家能回。你呢?万一伪装被拆穿,这里容不下你吧?你在大周的那个家,估计也不会要你……你看看,你多狼狈。”
“闭嘴!”
“嘘。”耶律清竖起一根手指的唇边一抵,笑道,“我劝你小声点。否则下一刻,就会被发现了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一巴掌还没有把你打清醒吗?”宣辰气愤至极时,便想立刻再来一拳揍上去,不由得离耶律清近了几步。
极强的压迫感下,耶律清不为所动,他笑得和平时一样热烈:“我不是一直都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既然你觉得自己和我不是一路人,我便没必要和你多说。下次再见吧。”
言罢,他抬手轻轻拨过宣辰,回身望了望那扇紧闭的门,转身离去。
宣辰隐隐感觉到,耶律清还要做出些过分的举动。
很可能会威胁到宣凝。
他必须想办法阻止。
·
第一场雪下过后,宣凝仰头望望穹顶,数着日子等到了除夕。
除夕夜一家人围坐,不谈国事,只谈家中趣事。
宣辰还是那副傻模样,捧着个花灯就能乐呵好久,自己玩自己的也不用人管。
宋贞抚着自己越来越显怀的肚子看着身旁的宣辰,眉目愈发温柔。
宣凝看着,不由凝神想了好一会儿,直到谢衡将一只水饺夹进她碗里,另一只牵着她的手捏了捏她掌心时,她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
宣凝支着下颌移目看他,又看看正朗声和耶律清说着大道理,时不时还要指指宋贞的肚子对那未出世的孩子道一句“你也是,你也要记住”的耶律玟,看宋贞捂着唇笑骂耶律玟没个正行,她忽而感慨道:“这样的日子,是不是过一次少一次啊?”
和谐又欢乐,身在其中时只觉得稀松平常,到往后的年月后,又会时时怀念,
经历两世,宣凝比常人更珍惜现在的时光,也更害怕失去这样的幸福快乐。
谢衡心口浅浅地疼了一下。
与她一同重生归来的他,如何不知她的心思?
他比她更怕失去。
但只要能在她身边,哪怕只是对视着不说话,他就好满足好满足了。
人间有情,烟火有味,她亦鲜活。
他愿在此间,永远做个凡俗人,守着她的愿景,和她共同走过余生。
“是过一次,快乐一次。”谢衡将她揽入怀中,清润的嗓音如舒卷舌尖的一盏清茶,把宣凝微皱的眉一点点抚平。
·
过完除夕没两日,谢衡就着人又问了一遍孟皇后——准确来说是孟太后。
递信的人回话说,孟太后抱着太子遗孤沉默着做了半晌,最后是以极平静的声音应下,说了个“好”字。
服下药之前,孟太后登上城墙,遥遥望着远处,看烽烟渐歇,城中百姓却已恢复了过年兴味,家家张灯结彩、点起炊烟,似乎不见半点战争摧残,一切还是太平模样。
不太平的,其实一直是皇城。
她走到今日这一步,眼见着就要实现多年前便开始安排的目标,不想到如今才彻底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想象得不一样。
她深知自己有点能力,若在盛世时夺得权位,做得未必会比大周前几任皇帝差。
但大周积弊太久,谢衡着意推翻,她无能阻碍,也确实没有超越谢衡的能力——否则也不会被他掌控一切了。
收回视线,身后是谢衡派来的使者,他们同样沉默地看着她,眼神漠然。
她若从这城墙跳下去,似乎也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但生生死死,好像都没什么意思。
在宫里活了太久,到今日,她已经无法想象自己走出宫门去往别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体验了。
所以她心底其实很钦佩羡慕丽妃。说去江南,便去江南了。
日后都是自由。
不像她,母族渐覆,也没个值得留恋的孩子。
活不活好像都无所谓。
“祖母……”
一声软糯糯的奶音响起,孟太后怔忡了下,低头一看,孩子正伸着幼嫩的手笨拙地蹭她脸:“不要哭,不要哭。”
平时还需要她抱着哄的孩子,此刻竟来哄她了。
孟太后想笑,笑自己多愁善感,又想笑这孩子人小鬼大。
捉着孩子粉嫩的手,她望着孩子正眨巴的水灵眼睛,突然觉得活着其实也没那么无趣。
不妨重新给自己一个机会,走出宫门,往别处看看吧。
她回身接过侍从手里的药,看了看,仰脖将其咽下。
·
谢衡似乎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些什么了,但宣凝先前一直没怎么注意到,一直以为秦德给谢衡送来的文书全都是关于大周战情的。
可现在天下越来越太平,谢衡案头堆放的文书竟一日比一日多,他翻看的时候着意避着她,宣凝就不得不注意到了。
谢衡还喜欢不着痕迹地探她的喜好,总借别的话题来问。
譬如间窗外枝头停下一只鸟儿,他便问抬睫看她,问她这样碧蓝色的羽好看,还是颜色浅一点更好看。
一开始宣凝不觉得什么,但为婚事准备的不止他,还有她。
等她想问问他的意见,但又不想破坏惊喜感时,便也用这种试探暗示的方法来问他。
以至于发展到最后,他们对彼此的拉扯心知肚明,但又默契地选择装作不知道,期待感反而愈深。
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爱彼此越久,新鲜感反而越强,像一味清甜的糖,含在口中并不发腻,但越回味便越喜欢、越想要。
大周那头改天换地后,人去楼空的宫殿复又热闹起来,是在为未来新帝登基做准备。
未来帝后的婚期定在正月十七,宣凝及笄礼的后一日。
初六那日,谢衡需暂时回一趟大周,得在那头把一切都忙个差不多,再带着聘礼折返,迎娶他的小皇后。
纵使知道顶多等十日谢衡便会回来,临分别那刻,宣凝还是怎么也不肯放开他的手,背着旁人连着亲他好几下,亲得谢衡呼吸粗重、眼尾发红,眼神缱绻又带着深深浓浓的欲色。
他喘息撩人,望着她水润的眸倾过身去就想好好亲一次,而非她那般断断续续、徒惹得人难耐。
可才凑过去,就见她卷翘的睫下“啪嗒”滚了滴泪,那滴泪顺着脸颊流到精致的下颌,无声地砸到了他心尖上,烫得他心神一颤。
原本还有轻咬她唇要她别那么撩人的冲动,此刻谢衡只觉得心疼。
宣凝抬起映着辉光的眸,依恋、不舍,蕴着千般爱意的情绪悉数送进了他眼底,润泽的眸光是易碎的美感:“阿衡,我们直接就在南齐办婚礼吧,或者我和你一起回去……”
她嗓音里是带着细哑的音调,似在撒娇又似在祈求,谢衡的心跟着软了大半。
可想吻她甚至不只是吻而已的心火,被她吐息间的呵气吹拂得愈发旺盛。
她此刻是无意撩拨,但她现在的模样,比平时更带无形的勾人意蕴。
让人心生保护的冲动,也让人心生欺负的恶劣心理。
“一生只一次的事,我想给你足够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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