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醉意当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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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醉意当头

金銮大殿,巨大的纯金龙椅上坐着一名年幼的孩童,年仅九岁,懒懒打了个哈欠。

在他身旁立着的大太监早非苏川,而是曾被苏川一脚踢在胸口的徒弟,田寒子。

这位新皇的大太监还很年轻,整个人却俨然一副辅国大臣的模样,浑身散发出比殿中百官更加尊贵的气质。听着前线战报,还没几个人能插得上话,便看他眉梢一吊,手指一翘,嘴角冷冷地笑起来:“如此说法,天下大乱了?”

上禀的这几位官员也是听着自己南下的亲戚送来消息,方惶瑟着上奏禀报,如今一看田寒子拉下了脸,正面面相觑时,忽听殿外太监通报:“枢密使慕临大人到~”

转眼男人便大步踏进金銮殿,一身玄黑色朝服绣着蟒纹,巍峨高冠,唇边含着一丝沉静的笑,犹如冷月照水,波澜不惊。

大殿中骤然幽谷般静了下来,慕临走到殿中央恭敬行跪拜礼,仪态长尊。

宁嘉系见着他,连忙坐正,小大人般抬了抬手,问道:“慕爱卿,有人说我们打不过刘飞翼,也打不过白瑞恒,甚至打不过林书醒,此事可当真?”

“朝中竟有此论?”

慕临眉梢微挑,淡淡地道:“如今白瑞恒被困在荆口,大败溃伤,死伤不详。刘飞翼大举吸纳起义部队,昌京形势渐趋安好,探子称其手下兵将多举龌龊,自封官署多有瘫痪,他与部下的矛盾日渐深刻,爆发之日为时不远......臣为此局势,亲临一线,鞠躬尽瘁,就不知是哪位同僚闲坐府邸风花雪月时,突发奇想有策言表呢?”

男人环视一圈,目光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横扫整个大宁朝野,温言道:“臣虽为大宁枢密使,却也亦当博采众议,这朝野上下,兴许,有人比臣更懂兵法。”

谁敢说自己比枢密使更懂用兵?

他的话如针扎般刺进了所有人的心脏。

朝堂上的风云变动,便如同冰湖下流动的暗涌,看不见丝毫锋芒,但却激涌如潮,呼吸间便可杀人于无形。

借着宁嘉钧的疑心,以萧亮为首的那群前朝贵臣无不遭到慕临打压,这两年,男人润物细无声地渐而控制整个昌京,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冰冷的长剑悬于整个大宁之上。

任何不甘的声音都受到了无情的铲除,甚至,宁嘉钧自己的势力也遭到了慕临的排挤,在这样的高压政治之下,原本犹豫彷徨的大臣们也纷纷倒戈,每日早朝之后聚拢在慕府门前,蝇营狗苟,如同一群食腐的柴狗,谁敢挡其锋芒?

“岂有此理!”

眼见那几个官员霎时冷汗直冒一句话说不出来,全无刚才的能言善道,宁嘉希顿时来气,拍打着帝座喊道:“朕就知你们是一派胡言!父皇与我太子皇兄尸骨未寒,天下岂能告乱?来人,将这几个谎报者立即缉拿问罪!”

“皇上,皇上…”

田寒子一个眼色,殿前底座下的执戈侍卫便押走了这几个哭天撼地的官员,如此一来,举殿更是死寂。

宁嘉希威风了一番,心情终于好了,这又指向新户部尚书,问道:“爱卿说,天下大乱了吗?民不聊生了吗?”

此人是被慕临一路提拔上去的,偷瞧了一眼男人的背影后,立马躬身道:“皇上,地方群盗而已,何足为惧?”

“朕也如此想。”宁嘉希哼了一声,笑得很是开心:“谁说朕的天下要乱啦?”

“我说的!”

“贤亲王到~”

宁嘉钧都已进殿,太监的通传才响起,可见其气势汹汹。

宁嘉希本想再一个个查问一番,却不料宁嘉钧突然上殿来,自己竟没了胆量。

他有很多哥哥,却都不甚亲近:宁嘉珂生性阴沉,向来对他不屑一顾,只要见了面就必敲他脑袋瓜。宁嘉仪虽不这样,可这位三皇兄常年戍边,回昌京后亦忙于政事,总也顾他不得。

只有宁嘉钧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甚至,他会把他抱起来骑在脖子上。

皇宫的御花园里,他不知给宁嘉钧咿咿呀呀地唱过多少回童谣,煞有介事地背诵过多少遍律法,可他时而也会迷惑:这一切的一切,母后不都说是准备给父皇、要博父皇开心的吗?

他不理解,却也莫名不敢在大皇兄面前造次,背给谁听不是背呢?这是他母后喃喃诉说时的原话,却在他心里扎了根。

自他有了记忆后,便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取悦着自己的父皇,也取悦着自己的大皇兄。

可是,随着他年纪愈增,大皇兄越来越严厉,懵懂岁月还未完结,他便开始了倍感吃力的少年修习。

他清晨贪睡不起,大皇兄便用金丝马鞭抽打卧榻,他没写完当日字帖,大皇兄就将他关进偏殿里不让人掌灯,他骑射偷偷喊累,大皇兄便派出一只狼狗看着他,他只要在不该累的时候停了下来,那只猛犬便会被解开绳索向他扑来,吓得他毛骨悚然一身冷汗,爬起来来不及掸身上泥土就开始呼呼练剑。

如此反复几年,他对宁嘉钧的害怕几乎刻在了骨子里。

宁嘉钧让他撒谎,他就撒,宁嘉钧让他抱着三哥哥的尸首哭,他就哭,甚至宁嘉钧让他当皇帝,他也当!

无论宁嘉钧让他干什么,他都不会拒绝,因为一旦他让宁嘉钧不满意了,母后就会被拽着头发拖进宫殿......

他躲在屏风后时,见过母后被那男人猛踹小腹、倒地吐血的样子。

那天,宁嘉钧走后,他就哭着跑过去冲进母后的怀里,说要告诉父皇,可母后瞪大眼睛,拼命捂着他的嘴巴说道:“不不不,希儿,你大皇兄都是为了你好......”

可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呢?

他原本以为,那么多人争作皇帝,定然是因为这是件快乐的天下第一美事。父皇即便病危,众臣也不敢造次,看着这一切,他隐隐觉得,也许他当了皇帝,从此就能摆脱宁嘉钧了。

然而,对于做皇帝的苦难,他也逐渐有了认知过程。

皇帝事事板正,处处受制,言行不能恣意,夜来还得枯坐书房,若说他之前完成每日习练还能跟小太监们耍一会儿,那当了皇帝后,他是连最后的自由也失去了。

苏川是先皇留下的大太监,鼻子比皇家猎犬还灵,只要宁嘉钧不发话,那位大太监就一步不许他出太极殿,总是掐着嗓子趾高气昂地道:“先皇规矩在,奏章不阅完,不得回寝宫。”

人们都说先皇积劳而去,如此做皇帝,他觉得自己也注定要积劳早死了。

甚至,活不到二十岁!

凡此等等,皆让他觉得做皇帝真如登天一样难,甚至比做皇子还不如。

他挣脱不得,忍无可忍,终于在某天再次看见母后因为他而再次被宁嘉钧打了以后,第一次生出后悔当皇帝的心思来:连自己的母后都保护不了,当皇帝究竟图个甚来?

也就是在如此愁苦之际,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皇上为何在哭呢?”

他一抬头,就见一身锦服的男子站在太极殿前,眉眼温润,手里拿着准备上表的折子。

清透月光照在男人的脸上,越发衬出一种透明般的苍白,好似白玉,又如芝兰,乌黑的眉,刀裁似地鬓,他背风而立,衣衫飘飞,竟好似画中人一般,没有半点烟火之气。

他愣住时,男人已扭头道:“皇帝哭成这般了,苏公公也不去拿块帕子?”

待苏川走后,男人牵着他走进大殿,目光好似蕴含着化不去的哀悯,洗不掉的沧桑,好似阅尽世间悲欢离合,看透俗世炎凉欢喜。

男人将他抱进御座,温言说道:“皇上已临天下,何堪如此之受制于人?”

只不过一句话,就让他心头顿时砰砰直跳。

正如他母后所言,在他还是皇子之时,便整日人前人后地念叨着慕临。

男人是个那么温柔的人,在所有人看着宁嘉珂和宁嘉仪的时候,只有他会蹲下身拍干净他的鞋子,抬起手来替他摘下高处的花,匆忙入宫时,也会停下脚步微微颔首,认真地回礼,并说道:“文沧又长高了。”

可是,他后来胁持了他,将剑搭在他的脖子上,这让他觉得伤心,也觉得害怕。

想到这里,他突然开始大喊:“来人,来人,将苏川叫来!”

他不敢和慕临独自呆在一起。

然而,他从没想过,没过几天母后便抱起他来,亲昵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尖,说道:“皇帝,朝野有慕临为你撑着,何苦如此之劳累?这些年,难道皇帝以为哀家不心疼你吗?”

他已经成为了皇帝。,他的母后也已经从宜妃变成了太后,试问——

他们母子还要再争些什么?

慕临确实为他把朝堂撑了起来,最起码,宁嘉钧的脸色一日日地难看下去,逐渐不能左右他的颁令,而他的母后,也终于不会再被打了。

他在他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金銮殿上,宁嘉希看了看挺拔站在前方的男人,忽然心里的底气就全部回来了,面对宁嘉钧的气势汹汹,他抬起小脸,用稚嫩的声音凌厉喝道:“贤亲王,朕并未传你,你擅闯朝堂,是何居心?”

这是他第一次明着顶撞自己的大皇兄。

宁嘉钧一愣,下意识扬起手来就要做出一副揍他的姿态,可毕竟是众目睽睽,温厚男人强压下怒火,抬起的手一瞬拱到前方,弯下腰,语重心长地说道:“皇上,我只是担心朝纲不振,特来告诫......”

他话还没说话,慕临已回身淡淡一笑:“贤亲王,你无官无职,除了一个爵位以外,以何身份来告诫?难道我们满朝文武,百官众将,目光尚不如你一个三字经都背不全的皇帝长兄?”

霎时间,宁嘉钧的腰弯在半空,僵硬成了一个难堪的弧度。

“呵。”

慕临不再看他,转过头去,面对着大太监田寒子,静静不语。

田寒子躬身一甩拂尘,登时掐着嗓子喊道:“退朝~”

他是如今的大太监,命令谁敢不从?

苏川一下台,他就膨胀了起来,跟在苏川身后多年,他学得最深的一句话便是:在这昌京城中讨生活,你我要把自己当一条好狗,而当一条好狗最忌讳的就是,咬自己的主人。

如今他的主人有三位,一是宁嘉希,二是太后,三则是眼前这位锦衣华服的枢密使大人,慕临。

若没有慕临,他狗屁不是!

傍晚时分,慕临从枢密院出来,便径直入了后宫,却走进太极殿一看,宁嘉希正窝在椅子里,二十来个娇俏的宫女围着他,往嘴里塞葡萄,按大腿,几个太监跪在地上互相学狗叫,一群人忙得不亦悦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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