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诛杀奸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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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诛杀奸佞

从头到尾,不管别人投来怎样的目光,慕临都只是静静地跪在床榻上,像一块被海水冲击的礁石那样无动于衷。

夜风顺着敞开的大门吹进屋内,吹起他胸前垂落的几缕头发,良久,他终于缓缓扭过头。

门已经被踢碎,看着林书醒拼命护在那里的清瘦背影,他突然笑起来,连眉眼里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就仿佛一直都带着笑意,好似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小林公子!”

就在林书醒终于赶走全部士兵,却茫然立住时,突然从殿外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

无数个纷乱的脚步踏来,转眼间,苏川便领着萧亮等一群前朝重臣冲进了此处深宫,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唰——”

士兵们一瞬拔出刀剑,可他们刚见识了那不可描述的震撼场面,脑子此刻还是懵的,刀剑虽出鞘,却不知此刻当如何应对,只能面面相觑看着愣愣的林书醒,竟使这三十来个人冲到了其面前。

看清殿中情形后,萧亮等人亦是瞠目结舌,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小林公子,您终于收到咱家的书信了!”

苏川一下子扑跪在地,高声哭喊道:“苍天有眼,此刻大家有目共睹,慕临乱臣贼子,发号逆德法,奸邪戾苍天!前线焦灼不定,百姓深受其苦,无数莘莘学子被残杀,乱葬岗尸首成堆,数万劳工日夜用血泪修筑起供其取乐的金碧楼台,其宗宗暴行尽开旷古之先例!国无正道,顿将亡矣!国之奸臣,慕临祸首也!!”

林书醒僵硬垂眸看向苏川,指尖凉得轻轻颤抖起来。

“诛杀奸佞,需得忠良,试问当今世上,谁人之忠良能与镇南将军之子比拟?小林公子在政期间,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纵使之后被驱逐、被陷害,可在大宁陷入水深火热之际,也只有他一人领了镇鸿军北上抵抗,更是不辞辛劳与大许交涉,才换来昌京的片刻太平!”

“诸位,其实一年前,咱家便偶然得知宁嘉钧与慕临就是谋害太子之凶手,可那会儿咱家心里没主意,惶哭多时却不知所措!前些日子待闻得小林公子重回大宁,遂流泪痛下决心,特请小林公子入京,执剑替先皇洗清孽障,力挽山河浮沉!老奴身为先皇内侍,纵无以报国,亦当奋力唤醒天下愚钝百姓,即便是大宁从此不再姓宁,九泉之下,老奴也能挺直腰去见先帝!!!”

一切的一切都已明了,自这一刻起,他林书醒终于踩着慕临的骨血,从罪恶滔天的潜逃叛将变成了重振朝纲的救世主,将会接受万民赞颂,重回顶峰璀璨荣光!

依稀记得那句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呢喃。

——大哥哥,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嗯,我会。

他的大哥哥,姓慕名临,字取玉承,长他两岁。

初次于慕府见面时,他就比他高出好一截儿,当走路还不稳的他歪着小脑袋瞧他时,黑衣男孩子坐在繁花锦簇中,想了想,认真挑了一朵开得最好的洛阳红,温柔地送给他……

剧痛突然横在心间,林书醒徒劳地摇着头,踉跄退了一步后,苏川登时将他扶住,敏锐地给他递了一个眼色。

从古至今,但凡政治上的铁血杀戮与阴谋暗算,大多都逃不过名正言顺这个词的束缚。

纵使宁嘉钧手段再阴,杀宁嘉仪还得借秦玉松之手,杀宁嘉珂还得借谋反之名,甚至就连胄宁帝杀他的父亲林远奉,也得多方斟酌,最后还为了身后名而留他一条性命!

连天子和皇子尚被如此掣肘,更别提他一个小小的林书醒了。

在此之前,他即便攻进昌京、覆灭整个大宁,也始终逃不脱史书上对他的记载。不管潜逃杀人,还是通敌叛国,总会有人给他的人生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如今整个天下见证了粱州一役时他与镇鸿军的忠勇,此刻慕临更是给了他攻进昌京的名目,纵使他要带着整个大宁投靠大许,相信军、民、官三方也都会理解他。

男人算无遗策,甚至知晓他的脾性,遂刻意使苏川带着不知情的萧亮等人前来。

苏川虽然一个字没说宁嘉希与慕临的关系,可通奸一事就摆在眼前,人一旦有了疑心,那股疑心只会疯长,不会消灭。

这群前朝大臣全都受过慕临打压,均是贤良忠贞之辈,如今他们对慕临和大宁失望透顶,只怕会拼尽全力地散播,如果他想压下此事,只能将所有在场的人残酷镇压,杜绝众口铄金!

可是,他能镇压萧亮吗?能杀苏川吗?能挖掉所有看见慕临赤身模样的镇鸿军人的眼睛吗?

慕临将自己赤身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却是为了让他脊背挺直地走进大许,纵使身死棺盖,亦没有人能戳他的脊梁骨……

苏川还在悲声控诉慕临,林书醒想反驳什么,却又反驳不出什么来。他兀自站在门口,像木雕泥塑般地一动也不动,就仿佛有人从他的心肠上面系了一条绳索,走一步,一牵引,就会牵得胸口阵阵作痛。

“林将军——”

呼唤远远传来,一名光伐军直接骑马进了秀宁殿。

望着场中诡异场景,他不解皱了皱眉,却果断翻身下马道:“林将军,城外突然聚集各地无数布衣民众,棍棒兵刃交杂。宋副将命我前来告知您,他们举着绣有弯月之大旗冲击昌京,上面绣着......”

“绣着什么?”林书醒死死盯着阁楼内的轻纱幔帐,冷声道。

“单字,林!”

士兵话音刚落,两眼通红的萧亮已上前一步,拱手道:“林将军,天命归也,我愿追随于您,诛杀奸佞,还百姓一方朗朗晴空!”

“天命所在,诛杀奸佞!”

“天命所在,诛杀奸佞!”

“天命所在,诛杀奸佞!”

四周响起一片震天撼地的狂吼,几乎掀破这片苍穹,隐隐间,林书醒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元封。

那时,他站在县衙的台阶上,无论往前往后眼前都是戳来的手指,耳边都是喧嚣的震耳欲聋的骂声,他的衣服被撕成条缕,身上的情爱痕迹和心上的伤疤均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任众人无情践踏。

“烂货,去死吧,还元封一个朗朗青天!”

“天命所在,诛杀奸佞!”

这场景看起来那么相似,只是,角色换了。

林书醒竭力压下喉间破碎的隐忍,抬起头来,终于大步走进殿中……

床榻旁或明或暗点着几盏宫灯,烛火半熄,无不是幽幽暗暗,暧昧诱人。

挂了幔帘的墙壁上,刻着一些浮雕,都是一些妖媚女子的画像,并且统一地都没穿衣服,只是以各种撩人的姿势羞答答地捂住几个关键部位,却显得更加诱人。

浓香四溢,烟雾缭绕,也不知道是房间里温度太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林书醒只闻了几下那熏香,额上就渗出薄薄的热汗来。

他两眼越加通红,却平静问道:“为何非要我攻进昌京,你既能掌控整个大宁,何不自己给万千苍生撑起一方朗空?”

太后此刻才颤抖着穿好浑身衣服,她脸色已然惨白,却还端着那股姿态,喝道:“叛将林书醒——”

“你最好给老子闭嘴。”

林书醒缓缓垂眸,声音冷冽得好似一柄破空长剑:“老子没问你话。”

只要慕临还在,女人就总有几分胆气,她直到此刻还没明白形势,刚伸出蔻丹手指要撒泼,转眼一个大耳光便狠狠抽来,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啪!”

曾经保护过无数妇孺、甚至连被皇后辱骂都没动手的林书醒,这辈子终于第一次打了女人。

然而他脸上全然没有悲悯之色,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的太后,旋即重新看向慕临:“回答我。”

男人不似女人那般全副武装,只是之前随意穿了一条丝绸黑色中裤,赤着上身,静坐床沿。

他的肌肉十分结实,却并不狰狞纠结,而是拥有完美的线条,流畅并且健美,一分不多,一寸不少,既有文人的儒雅之气,也有男人的阳刚之美,没有任何多余的脂肪,显见平时骑射之精。

他平静抬眸,不遮不掩,好似丝毫不介意自己失去那张光洁如玉的皮囊,更不介意这些耻辱的印记会被人看见。

静静对视间,男人站起身来走到林书醒的面前,目光悠长地划过眼前人的眉,眼,鼻,唇,下巴,衣服,指尖……

直到目光再次挪回林书醒的脸上,他才淡漠地道:“万恶难平盖棺方定论,既为镇北将军之子,我慕临此生便永远忠于皇室,更永远都是大宁人,不管是忠是奸,我慕临生是大宁的臣,死了还是大宁的臣,这辈子,都是大宁的臣!”

男人孤傲一笑,一身黄金白骨屹立在飘摇帝都,风雨不催。

就如同万千大宁百姓所说的那样,昌京的月霖君是天上月神下凡,冰清玉洁,圣明如镜,甘霖渡众生……

他宁可如此狼狈地归于尘埃,亦不愿谋权篡位,可是,如今这宫里活下来的哪个皇室人曾真心待过他?

林书醒望着慕临,眼神复杂,他的一生之中似乎从未有过如此复杂的表情,眼睛酸涩,想说什么,却一直好像被鱼刺卡了喉咙一样,只能发出破碎的气,怎么也说不出来。

纵然再竭力忍耐,他亦忍不住抬手按在了发疼的胸口,可按住不管用,那里依然还是疼,疼,疼……

他狠狠捶打几下,才终于仰面呼出一口气,旋即沉重一转身,绣着金笔青竹的下摆就在半空中转出一个清冷的弧度。

“怎么?你不杀我吗?”

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男人平静地道:“不用给孙永贞报仇了?”

林书醒蓦地停住脚步,拳头捏紧。

天地似乎都在一时间安静得无声了,微风吹过,他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呼吸沉重地立在那里。眼前已然看不见慕临的脸,看不见那小山一般高的累累伏尸,看不见冒着黑烟的山谷荒原,看不见跋涉粱州的滚滚风雪,却唯能看见孙永贞,唯见那只小鹿身上流出的猩红鲜血,像是刺目剜心的利箭,赫然正中了他的胸口脊梁。

手指弯曲,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插入掌心血肉之中,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若江眠要杀你,我不会阻拦。”

良久,林书醒回身凝视慕临,湿润纤长的睫毛下笼着两汪清月,眼神清寒若山泉,语气古井无波地道:“来人,将慕临和皇帝送去北塞,再给太后一条白绫,给贤亲王一杯毒酒,半炷香后我要看见这两人的尸体。”

风起风落,吹散无数刚开的花瓣,在他的平静语声中,这一场昌京浮华大梦,帝都金碧辉煌,终究是迟暮落下,走上了最后一段穷途末路.....

“不!你不能杀我!”

可突然间,梁丹挣扎坐起来,方才的颐指气使全然不见,竟惶惶跪行到了林书醒脚边,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她是个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女人,纵然方才没拎清这急转直下的局势,可到了这会儿,她怎么着也回过来几分味儿了。

她仰头看着林书醒,终于,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

大宁太后,姓梁名丹,祖上高官厚禄,到她父亲这一代才没落下来。

作为梁家最小的女儿,她从小也是知书达理地长大,受尽恩宠,却不料一夕间便被父亲送进皇宫,从此开启了她悲哀的上半生。

她生不出孩子,可没人去指责胄宁帝,所有的恶言恶语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次母亲偶然进宫来看她时,嘴角带着淤青,她那时尚不足二十岁,还是只瘦弱的小白兔,几番不安地询问后,母亲终于才抬手擦着眼泪,哽咽说:“你爹年纪大了,本想退官前最后替你哥挣个体面的官职,谁料刚物色好,就被皇贵妃横插一脚,生生将你哥哥压下去当了一个马厩官。你爹这也是气不过,酒醉之下,回来对我撒了点气,丹儿,你别担心,娘亲没事......”

母亲是父亲的正室夫人,可这两年受尽了二房的嘲讽,什么女儿下不出蛋这都算好听的,更下流的话她也不是没听陪嫁嬷嬷说过,可她从没想过,竟连父亲都将此事迁怒于母亲与她。

试问,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深宫寂冷,少女坐在冰冷的床榻上抱紧了膝盖,黯然落泪,却恍惚间想起了女夫子在府中时教她的话: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劳一分才。

她不知这句话用在这里是否合适,但人一旦开始绝望,就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根伸过来的救命稻草……

渐渐地,她的指甲越来越红,腰身越来越婀娜,一举手一投足,皆透着柳岸摇摆的万种风情。胄宁帝终于如她所愿地时常宿在了秀宁殿,可那又有什么用,她还是生不出来,不论怎么努力,她的肚子依然干瘪瘪的,仿佛永远不会有生命在那里孕育。

那时,她还不知有双温厚的眼睛已经在暗处打量她许久了。

终于有一天,大宁的大皇子冲进她的寝殿,一把蒙住她的嘴巴,扯下了她的衣服。

她就算再如何卖弄风情,也只限于胄宁帝面前,她懂得这意味着什么,遂拼命地大叫,可宫人们不知去了何处,整个宫殿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受折磨。

哭喊间,男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却异常老实地说:“不要怕,我只是想送你一个孩子。”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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