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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破镜难圆

玉明衍醒来时，最先看到的是袅袅盘旋在屋中的薄烟。

顾龄发现他有点药粉的习惯，特意让人将药草制成可燃的熏香。

玉明衍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梦中闪过的是自己的今生——他丢掉的记忆已经全都回来了。

包括顾龄灭掉大楚后对他所做的那些事。

玉明衍盯着飘飘悠悠的薄烟，怔了许久——或许有一刻，或许有百年。

这种感觉是很难用言语去形容的。

不同于以往想起来一些零星片段，他现在是记忆全部回归了。

这原本是他的东西，只不过因为中间有太长一段时间失去了，所以骤然回归，便会显得有些许不适。

还不等玉明衍反应过来，便有一人推门而入——不是顾龄。

元繁殷端着一碗药粉走了进来，神色很是轻松。他把药粉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而后打开香炉，将快要烧尽的倒了出来，换上新的。

等做完这些，他不经意间一转头才发现，玉明衍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你醒的还挺快的啊……对了，你知不知道，自打陛下将你抱回来，你已经昏迷七日了。”

元繁殷用和平时一样的语气，同玉明衍说到。

玉明衍闭了闭眼，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飘在了半空中一样，好似下一刻便要远离这纷乱繁杂的红尘人间。

“……如今战况如何了？”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问了这么一句话。嗓音沙哑，轻得若不是是元繁殷武功很不错，就压根儿听不见。

不过元繁殷并没有怀疑什么，因为玉明衍已经昏迷不醒了数日，突然醒来，有这样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他没有丝毫怀疑玉明衍，先是出去找了人，让人通报顾龄，又让人去找太医来给玉明衍把把脉。

“如今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陛下深陷不归谷，数日之后才带着昏迷不醒的你一同离开。”

“据陛下所说，他在不归谷中遇到了穆璟，并且误打误撞地利用其中的陷阱，将他困在了其中。”

说着，元繁殷倒了一盏茶递给玉明衍。

玉明衍只觉着浑身上下都泛着近乎麻木的酸痛——好像自从顾龄灭了大楚之后，他的身体状态就大不如前，大大小小的伤也从未断过。

尤其是之前，他当众解了那一个卦象——虽然大齐凭此早做准备，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伤亡，在后来与漠北交战时基本保持了有利的地位……

就算以前底子再好，也经不住这样连番折腾。

他现在仅仅是强撑着坐起来，从元繁殷手中接过茶盏，就已经耗去了大半的力气了。

“所以，他又带着人返回了不归谷，是么？”

“确实如此。”

“你出来了……那陶翊然呢？”

“我们后来也在谷中走散了，他一直没回来，后来听说是陛下返回不归谷时，恰好遇到了刚离开的陶翊然，于是又把人给带进去了……”

元繁殷想着，也觉着这人委实是倒霉了些。

“已过几日……”

玉明衍润了润嗓子，一张嘴，却仍旧觉得像是有粗粝的沙子梗在喉头，每说一个字，便是千刀万剐般撕裂的疼。

所以，他只能言简意赅，用最少的字，问想问的问题。

“已经过去五日了。”

玉明衍算了下时间，觉着算上往返耗费，五日不回，应当也不至于特别凶险，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可有饭食？”

他昏了至少七日才刚醒来，虽然如今胃已经饿麻了，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好歹也是知道要吃饭的。

“你想吃些什么？”

元繁殷拿起自己装药粉的碗，打算离开时顺手带走。

玉明衍定定地望向元繁殷，声音忽然软了许多，不似平时那般冷漠……倒更像是尚且年幼还在天玑之时，平日里与师兄弟们交谈时那样了。

“我记得你不喜欢做饭，也不怎么会做饭，唯独面条煮的不错……师兄，你可愿意再做一碗当年的面？”

在战场上一枪穿过敌方两人都不曾退缩过的元繁殷手一抖，手中的瓷碗落了地，响声清脆，好似有什么已在冥冥之中破裂，一地碎片，昭示着覆水难收的无法挽回。

“你，你……”

“我什么？”

玉明衍好整以暇地看着元繁殷——看着他这位师兄，看着这个帮着顾龄给他下毒害他失忆的人。

元繁殷突然间就无话可说了。

因为他做了亏心事儿，确实没什么好狡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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