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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有缘无分

玉明衍有些意外。

他将盒子放到一旁，问顾龄：“你将这些给我，就不怕我跑了么？”

顾龄笑着，眼眸之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轻声问道：“珩秋，你之前说过会一直陪着我，是真的吗？”

玉明衍想了想，如此答道：“若你不害我，自然是真的。”

顾龄指了指盒子里的炽焱花，略带了些期待，小心翼翼地告诉玉明衍：“这花和叶子，是在‘相思无终’之中浸泡过的。珩秋，我……”

玉明衍明白了顾龄的意思，神色转瞬间就变了。

“相思无终”是一种不致命的剧毒，据说是数百年前一个痴情的男子所制。

此毒需以心头血为引，服下后，此生便不可离提供心头血的人太远，否则便会心痛难当，直接丧命。

顾龄还是不相信玉明衍。

他自认为未必能护玉明衍周全，不希望玉明衍以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所以愿意将炽焱花叶给玉明衍。

但他也不相信玉明衍会留在自己身边，只得用了这样的法子，试图让玉明衍不得不留下。

在顾龄炽热的目光中，玉明衍的神色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昭慕，你当真是……”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盖子盖好，将盒子递还给顾龄。

“说到底，你一直以来想的都是你自己，而不是我。”

“你不想我离开，不想因此感伤，便不顾我的意愿……你有没有想过，若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半分心动，以你所作所为，我会如何？”

顾龄如坠冰窖，心如死灰。

玉明衍盯着顾龄，一字一顿地说道：“昭慕，我看的出来，你不能失去我……但是，我可以没有你。”

他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近来不见天日，使得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苍白,柔软的双唇带了些许沐浴时温暖水汽熏出来的润红，成了他面容上最有生气的一点。

在昏黄的烛光下，一室暖红，玉明衍看起来像极了从地下爬出来的鬼，艳色逼人，又似九天之上的玄仙，被扯入凡尘，沾了满身动人心弦的旖旎。

顾龄还知道自己做的事儿不厚道，忽然间，就有些不敢直视玉明衍的面容了。自然，他也无言以对。

于是，玉明衍终于放弃了最后一点妄想。

他沉默着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顾龄手脚冰冷，僵坐许久，才想起来玉明衍只着了里衣，连忙随便拿了件斗篷追了出去。

然而，屋外已经不见了玉明衍的踪影。

顾龄问了所有守在寝殿附近的宫女太监，却无人知晓玉明衍到底去了何处。

有人压根儿没看见；有人只瞧见了一抹红影一闪而过；也有人看到，玉明衍速度很快，乌发红衣，好似美艳凶狠的厉鬼。

顾龄又叫了所有在宫中大门小门当值的守卫盘问，得到的结果却是并未有人离开。

于是，这个夜晚，皇宫之中灯火通明。

宫人们都没有想到，帝后竟会在大婚当夜闹别扭，以至于皇后直接跑了，他们还得到处找人。

顾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的是玉明衍会不会就此离他而去，一会儿想的是大晚上的这么冷，玉明衍穿那么单薄就取出来，会不会被冻着……

最后，顾龄是在库房很偏僻的角落里找到玉明衍的。

今儿白前带来的一大批嫁妆都放在了这里，顾龄不明白玉明衍为何会来这里——难不成是来清点嫁妆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当时已是后半夜了，玉明衍靠在墙角，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全然没有半点儿活人气儿。

顾龄当时魂儿都快吓飞了——尤其是上手一抱，冰冷冻人，他险些就要鬼哭狼嚎了。

而后，玉明衍睁开眼，半死不活地咳了好半天，连个眼神儿都没给顾龄……

顾龄连忙把玉明衍抱回碧梧宫，让人传太医来，同时也没忘了让人去清点那批嫁妆，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太医把了半天的脉，却是什么也没诊出来，只得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地说玉明衍体质虚弱不能受寒，要开些补药服用。

顾龄当然不信玉明衍没啥大病，却也无可奈何。

玉明衍眼眸半垂，像是随时可能熄灭的风中残烛。

他摆了摆手：“不必了。我的身子，我心里有数的。”

顾龄心急如焚，玉玉明衍却说什么都不肯服药。看着玉明衍气息奄奄的模样，他心如刀绞。

玉明衍却根本不当回事儿，只是整日里卧床休息，一日之中倒有大半的时间都是睡着的。

这一批嫁妆很多，顾龄安排了许多宫女去清点，她们花了数日，清点核对了三遍，才找到一个礼单上没有出现的盒子——而且，这个盒子还是空的。

宫女将盒子送到了顾龄面前。

看到空盒子的那一刻，顾龄一颗心狂跳了起来，巨大的恐慌转瞬间就充斥了他整个胸腔。

他忽然间就想起来了什么——之前炽焱花送回来时，只有九朵，路上被抢了一朵花。

顾龄以为是消息泄露，这等稀世珍宝惹人心生贪婪，也派了人去查。但后来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又忙于婚事，顾龄逐渐将此事抛在了脑后，直到此刻才回想起来。

他忽然有些后悔，那一夜，为何不等玉明衍服下花叶后，再说上面有当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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