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遇

甘霖生不愿意告诉我傅长思的所在之处，可越是如此我就越想见到他。

甘霖生在小住的几天里，不管我问什么，他都只挑一些来答，而且回答得很简短，有时候还会说我笨。我知道他是对我有些不耐烦。不过他的心脏不好，我也不想跟他吵起来，索性就没再和他说话。

明月楼周围的兰花开了，凑近闻时能嗅到清香。我很喜欢种花，也很喜欢看着它们成长。我想当初九生把我养长大也是这样的心情。

在甘霖生走后的第二天，明月楼重新开张。符愿走了，少了个帮手，店里忙得不可开交。

我又见到了九生口里说的那种尖嘴猴腮的客人，为了表现出我并不畏惧，我笑着招待他坐下。九生冲我露出心仪的笑。

“店长，可以留宿吗？”我招待的尖嘴猴腮的客人吃完饭后问九生。问完后又瞥了我一眼。

九生皱紧眉头，说：“不好意思，客房已有人预订。”九生不会将房间留给这样的客人。他曾经告诉过我，梦境是散发怨念的载体，符愿就是在收拾这种客人的房间时感受到了残留的怨念，便开始因为无法适应怪味频频作呕，也开始常感觉身体不适。他说，这是符愿的体质所决定的，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他担心这种客人会再次影响我们的身体，所以拒绝了所有体质与我们相克的客人住宿的要求。

尖嘴猴腮的客人咯咯笑，又立刻转换语气说：“二楼客房没点灯，你不要骗我了。我刚才喝了不少酒已经醉了，快给我安排个客房休息。”说完他便开始摇摇晃晃地朝我的方向倾，我急忙退几步，他差点因为喝醉倒在地上，但很快又清醒过来，站得很直。

九生说话之前，店门再次被打开，又有新客人来了。我长叹一口气，真的太累了。

尖嘴猴腮的客人朝九生凑近，说了一些话，我没听清，但看见九生气恼得面红耳赤，我便知道他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就在这时，新来的客人摘下帽子说：“老板，一间客房。”

他把帽子摘下，我才看清他的眉眼，眉毛浓黑，睫毛细长。

“你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明月楼就一间客房，你睡了我睡哪？”尖嘴猴腮的客人抬高嗓门。

“你一个邪灵，敢和我这样说话。”他瞪大了眼睛。

可能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尖嘴猴腮的客人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对不起，抱歉，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他收回了刚才的气势，九生给他做了登记。

“您的姓名？”

“傅长思。”

“好，您的房间在……”

听到他的名字以后，我再没听清九生说了什么。我的心莫名跳得很快，几乎快接近疼痛。我想也许此时此刻我的心痛比甘霖生的心疾还要更重一些，我忍不住捂着胸口，险些摔倒。

“你没事吧？”不知道傅长思是什么时候凑过来抓住我的，他睁大眼睛看着我，距离更近以后，我更能看清他的五官。也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他的脸一下子像喝醉一般酡红，然后他急忙低下头。

“我没事，谢谢您关心。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做。”

他还是没抬头，抓着我的手有些发抖。

“随便。”声音很小。

随便？我从来没听过哪位客人来店里吃饭会说这两个字，我不知如何是好，望向九生想寻求帮助，可见他正在忙着算账，我只能朝傅长思点头然后说好，接着走向厨房。

我记得符愿和甘霖生最喜欢吃什么，我想傅长思跟他们一样都是男生，应该喜好也差不多。于是我做了几盘他们平时爱吃的菜给傅长思端过去。

“我们店大概午夜就打烊，您得吃快一些，不然熄灯以后您只能摸黑去房间了。”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是看九生已经累得哈欠连天，不得不对傅长思说这样的话。

他笑着对我说：“好。”然后又急忙低下头继续吃饭。

以往催促客人，我也知道并不礼貌，惹他们气恼以后挨骂也能理解，可傅长思与其他客人不一样的是，他笑得眉眼弯弯，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走到九生跟前，和他一起等待着收工。

“这位客人长得可真是俊朗，明眸皓齿，剑眉星目，我很久没看到能长成这样的人了。”

“原来俊朗是这样的啊。”

九生无奈地笑了笑：“唉——忘了教你怎么分辨美丑了，怪不得你一直难以理解。”

“那，那些你说的长得尖嘴猴腮的客人就是丑吗？”

九生点点头，然后又说：“但其实长相是难分美丑的，能分美丑的是心才对。那些你看到的长得奇怪的人，心如果很善良，那他们就是美的，反过来，长得美丽的人，心如果很歹毒，那他们就是丑的，越是歹毒就越是丑。”

我知道九生最会看人，于是问他：“那他的心是善良的吗？”

九生笑而不语。

很快便熄灯关门了。

在关上店门时，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转过身去，傅长思急忙把房门关上。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猜想着他在睡前会不会写新的作品。于是，我怀揣着紧张的心情，轻轻敲了敲他的房门。

他把门打开后，脸又在一瞬间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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