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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常青感觉自己整宿都在发人鬼混杂光怪陆离的浑梦，但其实廖星野眼瞅他从皱眉磨牙、梦呓翻身，到迷迷糊糊掀开眼帘，不过一刻钟光景。

因本就陷在诡异迷乱的人鬼噩梦里，睁眼再看见一张黑白参半的阴阳脸，常青糊了浆水似的脑袋仿佛被人劈了一刀；懒腰抻半截来不及收势就吓得“呀！”一声弹身而起，翻到炕下冲出屋门。

常青住这处院落地方小，没打水井，只在房门前放一口粗陶大水缸蓄水。

他手捂心口打着赤脚夺门而出，到水缸跟前一把掀了木片拼的水缸盖，捞起缸里水瓢舀水哗一声泼自己头脸驱赶噩梦。

“枭爷早呀！你这是在做甚？”小院儿栅门应声而开，一高一矮两青年人笑嘻嘻进院和常青打招呼。

俩人端着手臂，胳膊上各架一只灰黑毛仓鸮，院儿里土狗看见他们全都奋力摇动尾巴，显得十分熟稔亲热。

常青心脏仍在砰砰乱跳，单手扶在缸沿上，对两名年轻人称呼：“大公子、三公子。”随即解释道：“被梦魇住了，洗脸醒醒神。”

杜府三公子把手里鸮鸟交给大哥，上前捏捏常青衣襟：“你这样洗脸会着凉，还不穿鞋……啧，枭大哥你该娶个媳妇。”

常青伸手把杜三公子从自己身前推开，皱眉低头看一眼自己双脚，又弯腰从缸里舀一瓢水准备冲洗脚上泥沙。

直腰瞬间冷不丁的瞥见刚才梦魇里那个黑白各半的阴阳脸正站自己房门口，这人衣饰华丽但面目骇人，常青促不及防又被吓一哆嗦，大声斥骂：“妖孽！”的同时，手里一瓢凉水兜头泼在廖星野脸上。

廖星野先前侧卧常青身前落泪，泪湿枕衿，枕衿把他头上墨汁蹭下来染黑半张脸。这会儿一瓢凉水浇上，把半数白发冲出本色，脸上倒是从半黑染成全黑，本来面目更加难以辨认。

杜三公子疑惑转身，望住廖星野询问常青：“枭大哥，这人是谁？”

常青表情不虞，语气粗横质问廖星野：“你是谁？为何在我屋里？”

廖星野心念电转，猜测难道常青又失忆了？他拿袖襟缓缓擦拭眉眼面庞，暗自思忖说点儿什么试探常青。

但正想开口时反叫常青先一步把他给认出来：“廖星野？”

“是我。”廖星野神色惊喜上前两步。

常青则一脸烦躁背转过身，他饮酒宿醉之后口渴得厉害，弯腰从缸里舀半瓢水大口灌进肚，然后再舀一瓢水冲脚，冲完脚末身回屋坐炕沿往脚上套鞋袜。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杜家两兄弟看他的眼神笑微微的很习以为常。

杜府大公子自顾自走到房根底下，把手上两只猫头鹰放在屋檐下一截矮木杠上。

鸟腿上有细脚链，等他固定好拴鸟细链，看不速之客廖星野面色审慎不言语不动换，便绕过他站屋门口去和正在擦脚穿鞋的常青说话。

：“枭爷，我昨天和你说的事情你想好了没？”

“你昨天和我说什么了？”常青头也没抬随口反问。

杜三公子挤到门口抢嘴道：“就是娶我二哥入赘我杜家的事情。”

“不行。”常青想都没想就断然否决。

杜家两位公子齐齐愣住，继而发问：“为何呀？”

常青穿好鞋子卷指成拳敲自己因酒醉格外混沌的脑壳，“枭爷只当马倌，卖艺不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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