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往事云烟（终）

楚卿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字，双唇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他跟自己纠结了半天，想要试着找出原因，可他思来想去就是得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头绪全无之下，楚卿只能向云苏扬低头了：“还请师父赐教。”

云苏扬平静的双眸漾起了一圈轻微的波澜，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问你，禁术之中，有什么是以纯阴之身的孩童为主要来源，血液为次要，既能续命又能让大病之人有机会练就武功？”

楚卿垂眸深思，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可怖，灰暗的眼中夹杂了一丝不敢置信：“这个术法想要成功，前提是必须养出魂蛊，让子母蛊分担身体里的邪气，否则下场将不堪设想。”

云苏扬点了点头，神情有一瞬间的柔和，只可惜速度太快，来不及细看，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回到了原来的面孔。

当楚卿发觉楚淮是为了活下去才做出此时后，紧绷的神经忽的放松了下来，偏心的结果就是，他竟然认为做出了一系列残忍之事的楚淮是情有可原的。

云苏扬正在烧着这些信件，他不用抬头就能明白楚卿在想什么，神情又是怎样，他不禁感到无药可救的摇了摇头，出声提醒道——

“有苦衷又如何，大错终是酿成了，你想要视而不见的继续装傻充愣是你的事，但事关人命，杀害手段又极其残忍，江湖之中讨伐声浩大，你无法保他周全，更无法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楚卿都知道，他也都明白，但他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认清这样的事实，他相信楚淮的为人，对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哪怕曾有过一丁点的想法，也绝不会付诸行动。

“我知道，你也无需再说了，你既然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可否带上我一程？我想见他一面。”

闻言，云苏扬嘴角微勾，浅淡又细微，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一样，下一秒说出的话简直如同剑锋般犀利，句句戳心，刀刀见血。

“楚淮连身处如此险境都不愿向你求救，摆明了就是不想见你，你凭什么以为能够见到他，见到了又能说些什么？改邪归正吗？子卿，伤他最深的人就是你，什么时候装傻充愣都变成你的长项了。”

楚卿猛然间呼吸加促，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疼到五脏六腑都好似扭曲了，额间青筋暴涨，掩藏在衣袖里的双手不自觉的收紧，攥成双拳。

他嘴唇微动，张合了半天却只吐出了一个“我”字，又蓦地顿住，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楚卿的双眸沉了沉，仿若幽林般深远，一时间百口莫辩。

是的，他是懦夫。

在与楚淮失去联系的半个月里，楚卿看透了自己的心，如果说先前还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现下已然炳如观火。

可他一直没有主动去找楚淮，只是命人去收集有关对方的信息，好以此从中得知楚淮是否安好。

实际上楚卿自私了一回，他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好让自己的心里过得舒坦一些罢了，他对楚淮是愧疚的，却又退缩于他们之间畸变的感情。

世俗的不允，世人的讥讽，等等一切可以阻挠他们的因素让他对往后的日子产生了一丝不确定，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痛苦，不如在此之前就断绝一切。

一开始的时候，楚卿是真的将楚淮当成弟弟般疼爱，现在他感到自己背叛了初衷，有时那疯狂的爱意还会侵蚀他的理智，将他灼烧得一干二净，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云苏扬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之色，他拍了拍楚卿的肩膀，声音冷了八度：“遇事就退缩，我可从没这么教过你，想见？那就跟过来。”

云苏扬说完便戴上了帷帽，他脚尖猛一点地，顿时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楚卿紧跟其上，丝毫不逊色于前者，就是略显吃力。

云苏扬回眸扫了一眼，速度再次加快，肉眼所见只剩残影，“要是有落下分毫，便罚你去热渊谷呆上三天。”

楚卿皱了皱眉，只得费力跟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两人行至诛心崖，却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拥挤在那儿，人声纷杂。

“魔头！你杀我夫人，害我孩儿！应当拿命来换！”

“这世上怎有你这种孽障！”

“天理不容，罪应当诛！”

楚卿慌忙冲进人群，不管不顾的挤到了最前端，却见楚淮满身是血的趴伏在地上，低低的喘着气，眼神涣散。

怦——怦——

心脏猛烈跳动，每一下都带着强劲的力道，楚卿的手不听使唤的抬了起来，对准了武林中人，墨发无风飘扬，周身气流涌动，强力挤压着在场的全部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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