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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梦魇

大火弥漫，烧红了天际，夜色里，巍峨的皇城亮如白昼，灰烬如霜。

外面是宫人与内侍惊慌逃跑的声音，衣衫不整仓皇出逃之人有之，嚎啕大哭者有之。

冷宫某间内室的角落中，两个衣衫破旧的孩子紧紧搂在一起，又瘦又小，狼狈不堪。

谢裴雪眼眶微红，一只手拼命攥着自己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凭空生出勇气那般。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谢长喧的嘴，死死咬着牙，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招来不测，连口腔中都泛起了铁锈味。

二人都在不住地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声音渐渐小了些，谢裴雪才敢慢慢松开手。

谢长喧抬头看着长姊，脏兮兮的面庞都是眼泪。他压低声音，哽咽着：“阿姊，我害怕。”

止不住颤抖。

谢裴雪半跪着，揉了揉弟弟的头，“不怕不怕，阿姊在，阿姊无论如何也会保护你的。”

南平王今夜逼宫谋反，事出突然，宫中内外一片混乱。

军队远在外疆，鞭长莫及，御林军人数稀少，死伤无数，京中禁卫军大多被支走，余下皆已叛乱。

后宫嫔妃遭屠杀凌辱者多不胜数，二人向来不受宠，在这僻静的冷宫居住，此刻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可悲。

谢裴雪双腿已麻，咬牙勉强站起来，透过窗棂窥见外面的情景。

火光冲天，从内宫一路汹涌地烧来，天际染起一片通红，满地都是慌乱中落下的珠宝和分辨不清的尸体。

她当即道：“不能多等了，我们即刻出宫，你我为皇嗣，他势必会斩草除根，我们快走，不能让南平……”

谢裴雪顿了顿，似是觉得“南平王”这个称呼在此刻分为讽刺。

“……不能让谢邕发现我们。”她咬着牙，继续道。

身为皇嗣，却生来就在冷宫，受尽折辱就罢了，如今还要为谢家仓皇逃命。拥有世人所谓羡艳的尊贵血统，偏生带来的都是厄运，何其可笑。

来不及涌起更多情绪，她拉起谢长喧，蹑手蹑脚推开门。

夜色弥漫，二人悄无声息，预备往南门去。

此刻谢邕势必在御书房同皇帝对峙，局势混乱，二人衣衫褴褛，旁人不大会留意他们二人，现在出去还来得及。

谢长喧跟着长姊，小心翼翼地在黑暗里挪动步子，不敢多看，只死死望着谢裴雪的瘦弱的背脊，咬牙不让自己再流眼泪。

忽然，他一个踉跄，不知踩到了什么，猛地栽倒下去，闭眼就撞到了冰冷不平的坚硬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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