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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回忆

谢长喧闻声微顿，半晌回首。

燕京的天永远明亮热闹，苍穹之下是无穷无尽的黑。

他好像永远显得格格不入。

卫引之只远远站在那，定着瞧他，身影匿了一半在阴影里，只依稀瞧得衣袍上金线绣的花样繁琐又精细，骨相生得极美，轮廓流利，皮囊十分惊绝。

二人都没带侍从，此刻是难得的安静。谢长喧没说话，却意外想起许多年前的事。

平昭十三年，南平之乱。

那年火光滔天，自内宫烧起一把雄雄的炙焰，教这天际也绯红。他同阿姊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宫中惊慌逃窜，生怕被谢邕抓住，小心翼翼地仓皇躲避。

他们在冷宫中长大，向来不得宠，受尽白眼和凌虐，比不得那些娇生惯养长大的皇嗣，谢长喧更是从未在知事前出过冷宫。

四处都是尸体，四处都是火焰。尖叫声、痛哭声四起，他们迷失在偌大的皇城中。就是这一日，谢长喧却亲眼瞧见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少年时的卫引之披着铠甲，一手提着破阵，亲手捅向自己被禁足在宫中的母妃。

那时的他应在千里外的边塞才是，却悄无声息出现在皇城。

少年时期的卫引之就已经出落得又高又挺拔，轮廓流利。因为年少，而不会藏匿锋芒，所以眉眼都是浓重的戾气，却因着一张极其好看的皮囊生生化作惊艳。

他披着战甲，鲜血自破阵刀锋流下，一滴一滴砸在地上，也砸在年幼的谢长喧心底。

仿佛卫止那一刀捅的不是母妃，而是自己的心脏，直叫他痛不欲生，喘不过气来。他从那时就知道了真相，真正谋反的，是卫止。而卫止，亲手杀死了自己相依为命的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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