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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毒箭

虽然仔细算起来也并没有过去很久，可一别多日，再度见到长明殿中的光景，总觉得有些恍惚。灯火依旧是这般宁静温暖的模样，从未变过。宫人替谢长喧换去身干净装束，行完礼后便退下了。

至此，宋容秉才听见帝王清朗的声音再度缓缓响起，“你可想好了，真要去岁云关？”

闻声，宋容秉俯身，态度显得无比坚定，字字铿锵，“岁云关是突破燕京的最后一道防线，如若失守，后果不堪设想。这点……陛下定然清楚。臣自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驻守要地的责任再没有人能够比臣更加适合担当，也再没人能够如臣般，令陛下安心。”

“那，姜梨许呢？”谢长喧并没有对他的观点做出任何批判的意味，轻轻哼笑了声，缓缓道。

不知具体什么意思。

总之没有恶意。宋容秉只是浅浅抿了下唇，目光迅速垂下去，有些黯淡。

姜梨许怀孕多时，身子愈发沉重，怕是年关便会生产，他偏在此刻前去，生死难测。一个孕妇，自然是放心不下自己丈夫、未来孩子父亲的安危。如果出什么差池的话，谁能担得。

年轻的帝王虽然这段时间身在千里之外，消息也被陆隽刻意阻绝，但某些事情纵观全局，君主心底还是清楚的。

“臣意已决。”宋容秉如此道。

于是静了静，谢长喧并没有再由此说什么。话语在唇边动荡，斟酌半晌，缓声继续，突兀地转移话题，“……南平之乱，谢邕如此肆无忌惮大开杀戒。不仅是试图反叛的世家，还有无数皇族子嗣。可他当年却独独执著于宋家，未曾放过你，可知为何？”

那些惨不忍睹的过往回忆对于幸存者来说究竟有多残忍，是无人能够感同身受的。每每午夜梦回魇住，都会心肺俱裂，痛不欲生。

梦一场，死一次。

在世人不知缘由和背景的指责谩骂中便又死一次。

宋容秉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太寻常的话语即将呼之欲出，短暂地蹙了蹙眉。

几乎不容他再思考，帝王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如谢邕那般的人，怕是容不得丝毫变故。当年在宫中，那么多人，都没有一个逃过。因而孤相信，其实，谢邕早就可以顺理成章杀了孤。或许，本就是有人有意安排放走的。”谢长喧浅浅勾了勾唇角，眼眸却冷淡，却没有太多笑意。

他们放的线太长，算计也太深。

即便就是对着一个还尚且年幼，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如此下手，将他最后尚存的情感和仇恨都化为自己手中最为尖锐锋利的刀。死了也就算了，如若没死，即便谢邕输给卫引之，他们也可以毫不犹豫走另一条道，继续谋算。

“即便，是许多年后……孤仍然会忍不住回想当年发生之事。其实称得上疑点重重，无论如何都不正常。直至此次，远赴踏天阙。临走之时，卫止才告诉孤一个惊天的消息。”

谢长喧并没有多说，也并没有更多情绪。黝黑的眼眸平静如水，只是这般淡然地告诉宋容秉所有，仿佛只是称述一个简单的日常。

“——济安。你才该是，真正的谢长喧。”

居心叵测的殷荨，竟然在身为一个母亲的时候，面对自己亲生孩子两眼望得清清楚楚的命途之时，也会心软，也会不舍。

一时间，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恶。

其实不难猜想。当年宋夫人和殷荨是差不多同一段时间传出怀孕的消息。即便殷荨身处宫中，但她是陈国培养出来的奸细，没有些许武功和手段又如何能够自保。对她来说，设计换子，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况且这对她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殷荨能够成功保下腹中的孩子，也能够让他在一个健康幸福且尊贵的家庭中好好长大。可这些，原本都不是属于她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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