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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水鬼

她把这个计划和程倾阳说了, 程倾阳非常高兴，马上和李茂源打电话说了，两人约定好，等李茂源一回京, 就开始启动。

两人热热闹闹的计划了一通才挂断电话。

灵素在网上翻到了王旭光救人牺牲时候的新闻, 仔细的看着。

程倾阳凑过来, 正看到一张现场的照片, 他知道师父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来看的，意识到王旭光的死可能另有内情, 不仅问了灵素。

灵素说：“是水鬼。”

水鬼？程倾阳从小就被大人警告：不要河里游泳，小心被水鬼抓去！传说中，被水淹死的人, 灵魂会生生世世困缚在落水的这片区域里，不能转世，不能离开，除非再抓到一个人作为替身，他才能够脱离，去转世投胎。没想到水鬼是真实存在的。

灵素就跟程倾阳解释说：“水鬼就是水缚灵，只有被水鬼抓替身的才会成为水鬼。他们都不知道的是, 抓人做替身就是害人性命，身上背负了人命，又怎么会直接去转世投胎？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程倾阳听了就有些着急, 现在距离王旭光救人去世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如果他也抓人做了了替身，岂不是就坠入地狱了？那么好的人, 为了救人而死, 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都觉得冤枉。

灵素开口说：“别着急，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王旭光出事的地方虽然也属于京市，但以前是附属于京市的县，十年前才改县为区的，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开车要1个半小时。程倾阳在网上约了个快车，直奔出事地点而去。

路上略有些堵车，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过了吃饭的点儿，但程倾阳心里着急，根本感觉不到饿，只想快点去确认王旭光是不是还在，但他还顾及师父，就想着先让灵素去吃点饭。

灵素摇摇头说：“先去河边吧。”

出事的这条河是京市最大河渊水河的下游支流，当地人叫它汐河。渊水河由北边山里发源的两条河流汇聚而成，而后又分散成几个支流，滋养着京市大部分地区。

但是近年来，两个源头的水资源逐渐枯竭，再加上连年干旱，渊水河的水量逐年减少，分配给下游的水量就更少了，汐河的水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暴露出大部分的河床来，水最深之处，都不足1米，好多小孩子就不停老师家长的劝告，偷偷去玩，这几年都没有出过事故，家长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谁知道，今年雨水多，雨量充足，让渊水河和它的下游支流，都恢复到了以前的水量。汐河的水也涨了上来，淹没了之前河床的地方，老师家长见了这汹汹的河水都觉害怕，三令五申的要求孩子们不要到水边去，河边也每隔几步就竖起了不准下水的牌子，但是总有大胆的孩子觉得没事，抵挡不住在河水里自由翻腾的诱惑。

初二三班的班主任王旭东老师每天中午都会去河边转一转，看见有在河边徘徊的孩子就呵斥一顿，撵回去，孩子们都害怕他，偷偷叫他“阎王”。

这一天中午，王旭东又如常来到汐河，远远的就看到河水中心处水花剧烈翻腾，两个身影在水花里起起伏伏。他意识到不好，迅速的脱掉衣服鞋子，大喊几声“救命，有人落水了，救命……”跳入到水中。

王旭东先往距离岸边较近的孩子游去，他游泳技术很好，耐力也很强，很快就接近目标，这个孩子意识很清醒，看到王旭东时眼露惊喜，不再挣扎，任由王旭东拖着他，将他送到岸上，顾不得休息，紧接着又入水，去救较远的孩子。那孩子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慢，王旭东心里头着急，拼尽全力游着，终于拖住了孩子的脖子，带着他往回游。忽地，王旭东右脚脚腕一疼，好似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似的。他怀疑是被水草斑竹了，不敢大幅度的动作，唯恐水草越缠越紧，可是，马上的他意识到，那绝对不是水草，右脚脚腕处冰冷入骨，尖锐的疼痛感直冲心脏。

他的右脚像是被定住了了一样，一动不动，不仅如此，那股力量还一直拉拽他，想要将他拽下河去，他只能用全身的力量去抵抗。怀里的孩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这样下去，孩子可能会死掉的，他心急如焚。

正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有几个人陆续跑过来，当先一人已经跳下来，很快游到他的面前。

王旭东微笑着，请他先带孩子走，那人担心的看了王旭东一眼，看到又有别人已经跳下水往过游了，就放心的带着孩子往岸上游去。

可是他刚游出没几步，就听见岸上有人撕心裂肺的大喊：“王老师！”

他回头去看时，已经没了王老师的身影，只有那片水面在轻轻颤抖，他不能回头去救，如果回头，手里头的这个孩子也就没命了，他只能拼命的往回游，想着把这个孩子送过去，再赶快回来救他。

泪眼模糊中，他看到对面那人也在拼命的往过游，岸上的人越聚越多，越来越多的人下水往过游，快到岸边时，有人接过他手里的孩子，他转回身又往王老师消失的地方游去。

可是，他们在水下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王老师。

后来，出动了水上打捞队，在王老师消失地方不远处的水底下找到了他已然肿胀变形的尸体。

岸边放着几束□□花，有的已经枯萎，有的还很新鲜。

河面平静，河水澄清，岸边的浅水处还能看到里面嬉戏游水的小鱼苗。

灵素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发现鬼影，只是有些若有若无的鬼气从水中透出。

“师父，他还在吗？”见灵素一直没说话，程倾阳沉不住气的问道。

灵素画了一道引鬼符，在水中点燃，符燃尽化成灰，散于河水中，河水依旧平静。

“他……似乎不在了。”灵素说，引鬼符也召唤不出来，看来王旭光是真的不在了。

程倾阳心里一凉，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头乱呼呼的，五味杂陈。忽地他又站起来，掏出手机，在APP搜索了好久，有些激动的说：“师父，自从上次出事之后，这条河没有再淹死过人。我翻遍了这个月本地的新闻、河道信息，保证没有遗漏。所以，王旭东没有抓过替身！”

听到程倾阳的话，灵素眉头轻蹙，如果他没有通过抓替身的方式拜托束缚，那么他就还在这片水域里，那他去哪里了呢？

灵素沉吟了一会儿，又画了一道符，在空中燃烧着转了一个圈之后，落入到河水里。这里一道引灵符，比引鬼符的效力更强，这四周围但凡有鬼、精、妖都可以召唤得来。

等了好一会儿，水面微动，自上游之处，一道水线翻腾着蔓延，快速的向岸边靠过来。

不大一会儿，自水底露出一个脑袋来，看到灵素后，往前一挺，半个身体露出水面，两只爪子握在一起，躬头行礼，口出人言：“拜见仙儿，请恕小老儿来迟，小老儿本住在渊水河，感应到仙人的召唤才匆忙赶来，请您原谅。”

灵素点点头，对他微笑了下，说：“辛苦你了。”

这是一只成人小腿大小的乌龟，圆溜溜的两只大眼睛，身后背着的壳黑亮亮的，一点水草也无，上面长着花朵形状的花纹，像是被雕刻上的一般。脸上的五官非常像人，只是头脸有些小，五官挤挤挨挨的长在一起，两只耳朵非常小，像两只小纽扣一般的扣在脸侧。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爱。

看来方圆百里，加上这条河道，就只有这一个非人类。看他后背的壳已经长出了花纹，龟龄应该已经超过六百岁了，但不知为何，还无法化成人形。

乌龟问：“仙人召唤小老儿所为何事？”

灵素：“两个月前，有人为水鬼所害，这是你知道吗？”

乌□□点了点，说：“小老儿知道。”

灵素：“那人现在何处？”

乌龟迟疑了下，回答说：“我将他囚禁起来了，仙人不要误会，不是我要害他，是他来求我的，小老儿心软。”

“哦？他为何要把自己锁起来？”灵素诧异的问

乌龟：“他说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去抓替身，所以让我把他囚禁起来。”

“他……他真是……”程倾阳喃喃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

灵素：“他囚于何处？带我去见他。”

乌龟：“仙儿稍等，我去把它带过来。”

乌龟说着，就潜入到水中，水面冒出几个泡泡后，又归于平静，过了一会儿，水面轻晃，出现一个小漩涡，一个褐色的肚大口细的小瓷罐子首先浮出水面，紧接着，顶着罐子的乌龟脑袋也露了出来。

灵素接过来。

乌龟喘了口气，说“我把它封在这里了，小老儿舔活八百年，却能力有限，只能帮他到这里了。”封禁一个水缚灵所要耗费的灵力绝不是一点半点，乌龟能答应他的请求，确实很不容易。

灵素轻敲罐身，一个影子就从里面飘出来，虽然紧闭着双眼，但是还能看出是王旭光的模样。

灵素用手在王旭光的鬼魂上轻抚了一下，他的身体就慢慢凝实起来，如果不是脸色太过苍白，就活人没什么区别。

“王旭光，醒来。”

王旭光慢慢睁开双眼，眼睛扫过灵素，又扫过程倾阳，才看到认识的乌龟，问道：“为何要放我出来？”

乌龟向着灵素的方向努努嘴：“是这位仙人要找你。”

王旭光不解的看向灵素。

程倾阳自看到王旭光的鬼魂之后，心里头就堵堵的，却又暖和和的。特别想和王旭光聊一聊，就接话说道：“王老师，我今天和你一起，获得了京市人民政府颁发的见义勇为奖。我很高兴，也特别荣幸能和你一起得奖，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心里头好多话要说，但最终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

王旭光笑了起来，说：“你也很棒！”他停了一下，又感叹着道：“没想到，我都死了，还能得奖。”眼中深沉，外露出很多情绪。

程倾阳：“大家都没有忘记你，刚刚在岸边，还有人来为你献花。”

王旭光：“我的家人……他们没有太难过吧？”

程倾阳：“今天您的母亲、妻子带着孩子一起去帮你领奖了，他们很坚强，虽然还很想念你，但会好好的生活下去的，对了，我还和他们一起合了影，给你看看。”程倾阳拿出手机，点开照片，举着给王旭光看。

王旭光贪婪的看着，就笑了起来，整个人都舒展起来了，好久之后，才把眼睛移开，说：“那我就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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