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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过了三十年后,又续上了一个“end“( 结尾 )。那是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继“乒乓外交“打破坚冰,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后,中美关系解冻,后来又建交。周汝昌收到了James Pansons的来信,是代阿释写的。信中说阿释的眼睛坏了,不能写信,James自己出身农家,仍然健壮如昔,说阿释十分希望周汝昌去美国,帮助他完成英译《 高僧传 》。随信还寄来了当年周汝昌赠阿释的两首诗的复印件,说阿释一直把这两首诗悬挂在自己的床头。
不过此时周汝昌搞了大半辈子红学,年龄已渐老,眼睛、耳朵又都已严重受损,实在无法接受这个大洋彼岸的热情邀请了。再往后,就听说阿释病故了,说他一生未婚,只收有一个义女。阿释的确也是一个与世俗乖忤的畸士奇人。周汝昌记得与阿释分别的“最后一面“,是1950年在北京前门一带的某处共进晚餐,同席的还有中国学生蒋希文和法国留学生于儒伯。于儒伯是个京戏迷,在席上把毛巾搭在袖口,当京戏演出中的水袖,摹仿戏中人举杯饮酒,口中说“干“,兴高采烈。当然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最后的分别时刻到了,周汝昌与阿释拥抱作别,依依难舍。谁知从此就水远天长,各在天之一涯了。
初入燕园足风流从“西语系“毕业(5)
这里还可以插入一段和钱锺书的因缘。钱锺书生于1910年,比周汝昌年长八岁,当时正在清华大学教授外国文学。燕京大学和清华大学相邻,周汝昌读西语系,也有在清华读外文的朋友,朋友经常向周汝昌提起钱先生。而燕京大学中文系的教师阎简弼,也和周汝昌是忘年交,向他推荐钱锺书的《 谈艺录 》。周汝昌从哲学系教师吴允曾处借得该书,读之深感得味。后来又读到《 围城 》,周汝昌却不十分欣赏,对其中的“机警“、“俏皮“、“幽默“,认为“终是南士之风流“( 这句话是周汝昌“甲戌元夕“即1994年2月某日给笔者的信中提到的 ),缺乏“气质坚刚“之真伟大。但对钱锺书淹博的学问和纵横的才气,当然还是很佩服的。
有一次在清华友人的帮助下,周汝昌听了一次钱锺书的课堂讲授。钱锺书那一口纯正的“英国英语“和讲课的潇洒风致,真是名师风采,让周汝昌大开眼界。1948年秋,周汝昌读雪莱的Ode to the West Wind(《 西风颂 》),一时兴起,就把这首英文诗翻译成汉语,用的是《 楚辞 》的“骚体“。清华友人读了很佩服,就拿去给钱锺书看。钱锺书从此对周汝昌青目有加,二人有了交往。钱锺书曾在一封写给周汝昌的信中褒奖赞叹,大意是得一英才如此,北来为不虚矣!
钱锺书甚至邀请周汝昌到家吃了一次晚餐,由夫人杨绛治馔,其中有盘烹大虾,那美味始终留在了周汝昌的记忆中。周汝昌回到宿舍,感动而赋七律一首。此后钱锺书和周汝昌曾唱和七言律诗多篇。可惜经过浩劫,这些作品都片纸无存,化为云烟了。但周汝昌还记得,钱锺书给周汝昌回信,称赞他押韵“如土委地“,自然浑融,无勉强拼凑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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