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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雪月（七）
苍羽独自一人走在雪月城的街道上，耳边时不时传来那些妖魔鬼怪在房中行事的娇声细语，真是完美符合了红叶所说的寻欢作乐。苍羽很是尴尬，他只好低着头装作毫不知情，快步离开这纷乱之地。
走到半路，他忽然瞥见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露着八条狐尾，丝毫不遮掩。苍羽心下虽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奇怪，但还是跟了上去。他随着红叶的足迹一路走到一处孤巷之中，他本想继续追逐，可红叶的踪迹消失在此处，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寻找。
正当他准备回头之时，红叶的身影自黑暗之中缓缓显现。
“没想到你会追到这里，”他朱唇轻启，“你的师尊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呢？”
“我应当没必要告诉你，”苍羽将手缓缓置于翩若剑之上，“顾倾究竟在何处？”
“你问在下这个做什么？”红叶眸中带笑，“城主大人日理万机，岂是我这种小人物能见到的？”
“雪月城外的迷境既然是你设置的，想必顾倾对你的能力十分信任，否则不会将此等重任交付给你。再者，我进入雪月城之时，唯有当你在场时那些妖魔鬼怪才敢出现。于是我猜想他们应是畏惧我师尊，才只能在你在场时现身。”
红叶有些惊讶：“苍羽少侠可真厉害，竟然连这些都想到了，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
苍羽：“什么？”
“他们畏惧的可不是你师尊——而是你。”
话音未落，红叶身形一晃，下一刻，他竟然忽然出现在苍羽面前。他手中握着一柄匕首，眉目中露出冷光，眼看匕首即将刺/入苍羽胸膛之时，他忽然反应过来，硬是用手接住了。
红叶的匕首很锋利，并且苍羽的手劲极大，不过只是须臾，就有血从苍羽的指缝中渗出。他此刻的表情十分冰冷，与平日里在易凌面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雪月城中的妖魔鬼怪，我确实不能及，”苍羽在红叶震惊的表情中缓缓抽/出匕首，说，“但若只是与你比试，我有八成把握。”
瞬间，他手掌一翻，一掌击在红叶胸膛，后者立刻被这掌震飞出去，显得格外狼狈。苍羽向前走了几步，发觉红叶就这么躺在地上不动了，不免有些疑惑。按理说红叶武功虽不及苍羽，但少说也是堂堂一个有八条尾的狐妖，不至于他这么轻轻一拍就晕了。难道说……这个“红叶”也是个假的？
果然，不一会，苍羽身后就走出一位少年，他颇为惋惜地说：“没想到我这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傀儡，到头来居然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他走到苍羽面前，看了他几眼，又笑着说：“不过你能破坏我的傀儡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我还偷偷往这傀儡里加了一点红叶本人的妖气，你不过一个小小人类，能做到如此，我对你很满意。”
“你是谁？”苍羽蹙眉，这位少年身上有股他很不喜欢的气息，像是放了许久的木头，“你说傀儡，那么先前我与我师尊遇到的那两个也是你的杰作？”
“是啊，”他很爽快地承认了，“其实我们雪月城不太欢迎去过京城的人，尤其那什么，易凌对吧？他甚至还是个世子。这种和皇帝那群东西有关系的，我们更不喜欢。虽然城主本人没说什么，但不代表我们不会做什么。既然你们如今已经到了我们雪月城，还见过我们的秘密，就更不能留喽。”
少年笑嘻嘻地样子，出手却毫不留情，他手一挥，忽有千根线丝从齐齐涌向苍羽，几乎要将他围得丝毫不能动弹。
苍羽面上丝毫不惊，他抽/出翩若剑，几剑落下，那些丝线顿时被斩断粉碎，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
在突破丝线围绕之后，他隐约看到前方有个身影，心想应是那位少年打算趁他被困之时偷袭，于是紧握住翩若剑，凝好剑势，一剑刺出——
可前方的身影竟然是……易凌？！
苍羽急忙强行收回剑势，这剑刺到一半生生被撤回去，饶是习武多年的苍羽也守不住，他当即觉得胸中气血翻滚，忍住了没一口吐出血来。
“诶呀，这么容易就露出破绽了？”少年惊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不过就放了个傀儡而已，不是吧，你居然这么在意你师尊？”
苍羽眼前一阵发黑，他这时才后知后觉知道，原来方才他看到的易凌不过只是这个少年做出的傀儡而已。他一咬牙愤然道：“你……你们雪月城的人怎么都如此卑鄙？！”
“不能说我卑鄙吧，”少年一脸无辜，“按理说，你明明知道我会制作傀儡，用脑子想想也能知道你师尊现在不会在这里吧，你居然还能当真，真是神奇。”
少年嘴上和他聊这些闲话，但手上一点也不犹豫，他袖中露出一支软剑，以迅雷之势向苍羽袭来。
苍羽方才才撤了一剑，根本没有力气去接他这剑，只能用翩若剑去挡——挡到一半忽然想起易凌说此剑不能磨损，于是又放下了。
少年的软剑就这么直接刺在他的肩头，染红了一片。
少年一脸震惊：“你都不拿剑挡一下？”
“师尊说这柄剑不能磨损，我不能用它来挡你的剑……”苍羽忍着肩上的疼痛回答他，“而且你其实也并非一定要取我的性命吧？毕竟若你真想杀我，此刻这支软剑应该是刺入我的胸膛了。”
“苍羽少侠真是料事如神，”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少年身后传——是红叶，“我们的确不会取你性命，但是你若想走出这雪月城，还是要一点点条件的。”
话毕，他略微抬首对那位少年说：“唐律，你的那个破镜子借我用用。”
少年——唐律听到他这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要借就说点好话，那不是破镜子，是灵镜。”他一边撇着嘴一边将灵镜不情不愿地递给红叶。
红叶指尖微动，灵镜缓缓浮现出一幅画面——
易凌此刻坐在水化形而成的桌椅上，十分惬意地喝着茶，对苍羽此刻的情况毫不知情。
苍羽的语气不免有些慌乱：“你们这是何意？想做什么？”
红叶向他走来，用手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说：“你若是肯让我们拿一点你的魂魄和精血，他就不会有事。不过，被剥夺魂魄可是会很疼的，你可要想好了。”
“你们为何……需要我的魂魄和精血？”苍羽不动声色地推开红叶的手，“我觉得我似乎并没有这么‘独特’吧？”
“是城主大人下的命令，他原话自然不是这样，但我怎么理解是我的事，”红叶见调戏不成，兴趣恹恹地走到一旁，“你若是同意的话，那我就开始了。”
“……那便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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