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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雪月（八）
苍羽愈发迷糊：“你究竟是谁？为何我一句也听不懂？”
顾倾叹了口气，转身离去，说：“你若真想好好享受三界生活，那便重新回到京城吧。在这雪月城中，你问不出自己的身世，而我也不会告诉你。”
顾倾就这么丢下一段莫名其妙的话离开了，苍羽刚刚清醒过来完全不能理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好默默将话记在心理，等以后慢慢理解。
不过既然顾倾说让他回到京城，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在京城中寻得身份线索？不过这些不要紧，当下重要的是，他是该等易凌醒了再走，还是就这么扛着人走。
但他并没有思考多久，毕竟与其冒着月黑风高不小心让易凌感染风寒的风险，还不如自己早些将人抱走。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横抱起易凌，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肩上仍然流着血，他的血逐渐浸红肩头的衣物，顺着手臂，近乎要将半面衣服都染红。
苍羽略感疼痛，但他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伤，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易凌逐渐从一片混沌的梦境之中转醒。他刚刚恢复一些意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他瞬间清醒。
“苍羽，你的伤……”易凌愕然看着他，随后立即察觉到自己竟然被苍羽就这么抱着，心中一时不免有些难以形容的羞耻感。
“……放为师下来。”他的脸上不免飘起一丝红晕，咬着牙说。
“可是师尊方才分明倒在地上了，万一伤着怎么办？”苍羽说得头头是道，完全没有意识到易凌此刻的心情，“我记得师尊以前身子就不好，磕着碰着都能躺好几天。”
易凌心道自己也没这么脆弱，忽而想起来先前有好几次他为了少忙一些门派内的事务，总是喜欢动不动就装病，久而久之，这些徒弟居然会觉得自己是一身病骨吗……
易凌有些愧疚地看着苍羽肩上的伤，说道：“其实，为师的身子也没这么差，而且根据现在的情况看来，为师不会有事，但你的伤若不清理，这条胳膊可能都会废掉。”
苍羽听到此句，停下脚步，微微眯着眼看向易凌：“师尊当真无碍？”
自从苍羽知道易凌是因为自己而受罚伤重之后，他再也不敢随便相信易凌自己说的什么没事了，他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将人检查了一遍之后，发现确实没什么大事，才一脸不情愿地放下。
易凌站稳后唤出灵气，伸手就要往苍羽肩上放。可苍羽现在似乎还在气头上，面色不佳的躲过。
“你做什么？”易凌蹙着眉，“站着别动，为师给你疗伤。”
“我不要。”苍羽听到他的话后，反而向后退了几步，甚至扭过头去，不看他。
“……”易凌收起灵气，他耐着性子问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不愿疗伤？”
“这次，师尊又是因为我才身陷险境，”苍羽犹豫良久，最终开口道，“近日在雪月城遇到的一切，我甚至从未听闻过。更不用论如何才能助得师尊一臂之力……”
易凌叹了口气，他走到苍羽面前，“先前为师在琼玉派从未与你说过这些，加之如今世间灵气稀薄，你不知道这些是正常。毕竟之前，为师也未曾料到你的身世与这些东西有关。再说，你若是想了解这些事，为师就去寻一些古书给你看。至于灵气，为师是自幼就会的，无法教你如何感知使用。”
苍羽垂下眼眸，说：“先前，是徒儿不谙世事，难免有些目中无人……以后，徒儿再也不会了。”
山外亦有山，人外亦有人。从前的他并未意识到，原来天地之间，他所不能及之人会如此之多，甚至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现在为师为你疗伤，你若是再躲，为师便再也不管你。”易凌方才正因为苍羽的事头疼，并未注意到……对方竟然会在清醒状态下自称“徒儿”。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手中的灵气已经触及苍羽肩上的伤口了。
疗伤既然已经开始易凌也不敢乱动什么，他心中猜想苍羽是不是因为血流多了脑子不清醒，于是说：“你方才……为何不自称‘我’了？”
“师尊与徒儿本就是师徒，从前是徒儿不知礼数……以后徒儿会把握好分寸，绝不逾矩。”
苍羽这番话着实莫名其妙，易凌丢下一条水鱼挂在他肩上，心下琢磨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因为刚刚被人动了魂魄之后性情大变了？性情大变也就罢了，怎么对他的态度也如此恭敬？易凌越想越混乱，陷入沉思之中。
“方才在师尊尚未清醒时，顾倾告诉徒儿，若是想寻得身世，还是要回京城一趟。”
苍羽这番话打断了易凌的思绪，他瞬间回过神来，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回去吧。”
“……”苍羽有些犹豫地看着易凌，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易凌看他这样又是一阵头大，说道：“你有话便说，不必遮遮掩掩。”
“徒儿记得顾倾此人分明早在多年前便身陨，哪怕此人再过于不同寻常，为何师尊对他任存活于世毫不诧异？”
“……倒也不能说毫不诧异，为师曾猜测过他或许同我一样是这世间为数不多能感知灵气之人，却从未想过……他甚至或许不是‘凡人’。如今雪月城遇到的这些，为师虽然曾经从古书中看过，但这倒是第一次遇到。他的真实身份我并不在意，只是为师想到了你与他的一个共同点。”
“我与顾倾，有何共同之处？”苍羽不解。
易凌缓缓道：“为师曾暗中调查过朝月教，发现他们自建立以来，‘剿灭’的任务，只接到过两次。一次是顾倾，还有一次，是你。如今这位皇帝并不会将自己的资源用于无用之处，顾倾是因为盛极一时威慑皇权。而你不过只是一介百姓，他若想杀你，只有一个原因——你或许拥有能够夺取皇权的能力。”
苍羽愕然：“难道徒儿与顾倾一样，或许并非凡人？”
既然如此……那顾倾方才所说的，“并非三界之人”……
苍羽犹豫许久，最终并未向易凌说这些。这些并不确定的事，还是不要告诉易凌为妙。
“如今见过这么多事，你若不是凡人，为师倒也不意外，”易凌叹了口气，“当下先不追究这些，既然皇帝有可能知道你的身世，那不如去问问。”
——与此同时，京城。
坐落于京城中心的皇宫之中，唐泽正提起笔细细描绘着案上的画卷，正值兴头处，宫殿外走进一人，在他面前跪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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