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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桃花源（三）

炽渝未曾料到苍羽会如此直白地询问，他沉默片刻，说：“我与他只是好友……”

“当真只是好友么？！”苍羽骤然打断他的话，语速极快，胸膛起伏，“好友，也会将他赠予的物件珍视到不愿被他人触碰……？”

“……”炽渝闭上眼，“那早已是过去的事。如今在我看来，这套茶具并无不同。”

“莲笙都告诉我了，”苍羽自嘲一般地笑了笑，“难怪人界会有龙凤呈祥一词……你与凤正，原是夫妻吧？”

“奉子成婚罢了，我与他并无——”

“奉子成婚？”苍羽带着极大的惊愕说，他的声音颤抖，“……上界之人是不是都知道？”

刚才一时情急，炽渝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急忙握住苍羽的手腕，说：“我……”

苍羽已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他忍不住去想，原来莲笙会以这种态度对他，是因为……

——自己的身份，从未被承认过。

苍羽冷冷甩开炽渝的手，向后退了几步：“神君大人请自重。”

“你叫我什么？”炽渝愕然看着他。

“凡人终究只是凡人，”苍羽说，“的确不该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他解下腰间的剑，放在案桌上。

“这柄剑，还是请神君大人收回吧。”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炽渝只觉得心中刺痛，他不明白为何苍羽竟然连这柄剑也……

苍羽似乎并未听到这句话，继续说道：“神君大人，在下也是需要一柄剑傍身的。”

炽渝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几经犹豫，他取下腰间的剑。

此事应该没有回转的余地……那便不用多费口舌。

“帝君要见你一面，”炽渝将手中的剑交给他，以极轻的声音说道，“在帝君殿中。”

苍羽接过流音剑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炽渝眼前阵阵发黑，他扶住案桌坐下，心中思绪万千。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让莲笙去与苍羽谈话。这些事若是由自己来说，绝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告诉苍羽他的计划。

炽渝缓缓打开自己的右手，上面浮现着已完成一半的契印。

那是约莫千年前，人界仍可修仙时经常使用的“道侣契”。现在上界也依旧在用此契来确定关系……不过上界基本都是一些不喜欢情爱的神仙，基本上没有多少人会明目张胆地刻在手上。

他知道上界根本不会关注人界的事，这些神仙自然不知道他与苍羽已在人界行了合籍之礼，只怕他们还以为这是炽渝在路边随便捡来的人呢。

若他们以为苍羽只是无足轻重的存在，势必会在各处刁难。所以……炽渝便想着要用既不误事，也能十分明显看出二人关系的方法来告诉那些神仙。

“道侣契”是最好的方法。

炽渝本来只需要在苍羽手上印一个就能将它补全了，谁知方才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他看着案桌上那柄剑，叹了口气。

现在若想去印也不行了，若非满心爱意，是无法成功结契的。

苍羽他现在……对他恐怕已经是恨意了吧。

连剑都不要了。

……

苍羽离开仙府后，并未立刻去帝君殿中。

他低头抚着流音剑的剑身，上面仍留着炽渝身上带着的气息。

苍羽鼻尖嗅到香气，一时间有些发愣。

苍羽忽然想起在人界时，中秋那日，那时还是易凌的他带着酒意靠在自己怀中，身上也带着这种香气。

也是那日……他终于能够将对方紧紧抱在怀中，一次次地享尽鱼水，共赴巫山。

本以为那将是此生幸福的开端，却未能料到，竟成了镜花水月。

……自己果然仍旧是无法接受这件事。

苍羽忍不住想，易凌虽然不务正业，不愿处理门派事务，一点也不像个师尊。但……若是遇到什么正事，他定然会认真去做。这便是自己最为喜爱一处。

为何他们会是同一人？苍羽不免有些委屈，这么长时间下来，他根本没有看出半点相似之处，甚至……甚至神君竟然向他隐瞒这么重要的东西。

罢了，就算是为了调查自己的身份……还是留在上界吧。

……

苍羽来到帝君殿中，那位掌管三界的帝君似乎等他许久，见他过来，抬手示意他坐下。

苍羽也是知道一些规矩的，能坐在与帝君说话的人……整个三界都没有吧？于是他仍旧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行了一个礼。

帝君免了他的礼，说：“本尊许你坐下，不会怪罪你。”

苍羽这才落座。

帝君打量他许久，道：“渝儿已与本尊说过你们二人的关系，本尊不会干涉他的选择，只是……”

他的目光停留在苍羽右手，蹙眉道：“是你不愿同他结契？”

苍羽听到帝君说的那声“渝儿”，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着指的是炽渝，而后又听到帝君接下来的话，他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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