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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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清早,徐修远被闹钟吵醒,头一件事是看了眼身边——平秋不在。他坐起身,却见平秋端正坐在对面沙发,两手放在膝头,头发睡得乱七八糟,没有打理,睡衣也歪七扭八,唯一正经的只有他脸上的神情,格外严肃的,看上去像要找人吵架。

徐修远问道:“你起来怎麽不叫我?”

平秋语气沉沉:“我喝醉了。”

“嗯,应该是。”

“我做什麽了?”

“你指哪方面?”

“……乱说话,乱动手,”平秋磕巴,“这样。”

昨晚喝得断片,这时再怎样回想,平秋的记忆都只停留在啤酒屋那段。至于他是怎麽回到房间,又是怎麽躺上床,紧抱着徐修远入睡的,他一概记不清。但也是因为记不清,他生怕自己趁着酒醉和徐修远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意外,心里直打鼓,恨自己别是醉后做了回登徒子,占了他可怜弟弟的便宜。

然而,平秋这时全然忘记哪怕他和徐修远当真发生一些意外也不足为奇,毕竟徐修远已经成年,要想拒绝很简单,何况昨晚他神志清醒——至少比平秋清醒。

“昨天晚上?”徐修远故意装作沉思,使得平秋一颗心高高吊在嗓眼,许久才说:“没有。”

刷——整颗心从高空坠落。明明吓得眼冒金星,平秋佯装平静:“那就好。”

“你觉得你做什麽了,”徐修远翻身下床,“是我想的那种?”

“才不是,我就是记不得了,随便问问你,看你记不记得。”

“我当然记得,你喊了一晚上你要抓螃蟹。”

“螃蟹?”平秋站在洗手池前洗漱,“我说的?不可能吧,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洗手池附近空间稍稍拥挤,徐修远退到一旁墙边,懒散地倚着墙,边刷牙边含糊道:“你自己心里清楚。表面上装得再正经,还不是喝了两杯啤酒就现形。你是什麽聊斋里的狐狸精?不然怎麽那麽会藏。”

平秋含着牙刷,从镜子里瞪他:“那不叫狐狸精,我才不是。”

“那你是什麽?那种表面上可怜巴巴,其实花心又薄情,老被妖精骗的臭书生?”

“不要,这种书生都没好下场,我不做。”

“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不然做鬼?阴气太重了吧,不好。”

“你天天都在想什麽呢,”平秋笑笑,“我做个没名字的路人甲就挺好。”

“可能不太行,”徐修远靠在平秋身后,“我看你还是做狐狸精吧,最适合你。你现在就是幻成人形的时候,表面是人,背地里是只狐狸。”

平秋给他让出位子,不服气地问:“那你呢,你是什麽?说书的?”

“说书有的是人做,”徐修远弯腰洗脸,“我做降妖的,道士专降狐狸精。”

“……胡说八道。”平秋愤愤,转头就跑。

洗漱完,顺带换身轻便的衣服,徐修远出浴室的时候,平秋正跪在床边抻被子。他有每天整理床铺的习惯,因为好干净,喜欢一切都井然有序,非要做到自己看得过眼才罢手,然后和徐修远一道出门。

坐电梯下楼,平秋习惯性贴着墙站。原来不怎麽在意的细节,因为昨晚平秋酒醉的一番自言自语,徐修远留了意,借着给平秋抹防晒霜的借口和他同排站。

平秋让徐修远抓着胳膊,手背挤了一大股防晒霜,量多到平秋的手和胳膊抹完了,脖子都没忘记,防晒霜还剩了许多。

恰好电梯抵达,平秋将手背多余的防晒霜蹭到徐修远的掌心,催促他:“你也擦,别晒伤了。”

小岛真是小岛,占地不大,常住人口更是不多。但这里空气清新,海浪声声,平秋租了辆双人自行车,提议环游小岛。他自告奋勇选择前面的座位,徐修远在后面,配合地踩两下踏板。

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不能小觑,平地虽然吃力,但平秋使出吃奶的劲,倒也能坚持。碰到下坡他欣喜,见了上坡,脸色不由得绷紧,吭哧吭哧地往上蹬,屁股也离了座来使劲,嘴里嘿呦嘿呦地自我鼓励,还不忘提醒徐修远加油。

哪晓得回头一看,徐修远架着双脚,非但没有随平秋想的那样努力蹬车,甚至他还抱着相机在拍下面碧蓝的大海。

平秋费劲蹬了一路,这时脚一松,没踩稳,双人车倒行,顺着坡度咕噜噜地往下滑。好险有刹车,平秋喘着气说想休息,徐修远却把相机交给他,自己上了前座,让平秋坐后面。

“都说了你蹬不动,早就让你坐后面。”徐修远确实有力气,平秋配合他,速度比先前快了许多。

风吹在平秋脸边,他惬意道:“这就是你不蹬车的理由吗?”

“是啊。”徐修远理直气壮。

“就是偷懒。”

“偷没偷懒,你看看相机,看我拍了什麽东西。”徐修远偏过头说。

平秋依言看相机,顶头是烈阳,他得以手围着液晶屏才能看清。翻过一张又一张海岸和沙滩,他找不出特别,拽拽徐修远的衣服问:“你拍什麽了?都是很普通的照片啊。”

“往前翻。”徐修远说。

再翻,翻过十来张相片,平秋忽地定住了。他看到徐修远镜头底下的自己,侧着脸在说话,镜头左上角恰好有只飞鸟掠过,和他微微仰头的角度仿佛处在同一条线上,像是平秋正在瞧这只不请自来的鸟。

“你让我看的是这张照片吗,有只小鸟的那张?你是什麽时候抓拍的?”平秋想说自己很喜欢,话到嘴边拐个弯,他矜持道,“挺巧的。”

“不算巧吧,”双人车倏地刹停,平秋身体跟着往前一耸,又撞回原位。徐修远转过身来,额前和颈间沾满热汗:“我一直在看你,所以才能在鸟快飞过的时候喊你,让你抬一下头。不然你以为哪里来的那麽多巧合?”

平秋眨两下眼,眼睛和徐修远对着,心口忽然跟着噗通两下。他偷偷将架在自行车脚垫上的双脚放下地,但一时没留神,自行车往下滑了滑,又是七手八脚地用脚踩地将自行车蹬回原位。

这下好了,多少旖旎的气氛都破得一干二净。平秋窘得脸红,说:“我请你吃雪糕吧。”

他们跑了很远,中间过了一处小农庄,现在貌似已经闯进普通居民的住宅区,顺便在一家装修朴实的小卖铺里买了两根碎冰冰,一根葡萄味,一根可乐味。小卖铺的店主是本地人,先前不在收银台,平秋喊了好几声,他戴着顶草帽从后门进来,笑呵呵地收钱结账,说是在后面收拾家里没用的蔬果苗子。

小卖铺前面摆着张木头做的坐台,平秋问能不能坐,老板大方说可以,看见外头听着海边专用的双人自行车,猜到他们是游客,还多给他们塞了两瓶矿泉水,请他们在坐台上坐得随意,转头又去了后门。

碎冰冰冻得很紧,摸着有点粘手,平秋一掰一拧,两截还缠着不断。徐修远把自己拧成两段的递给他,转而拿走他手里那两段。

平秋一手一根,问他:“你不是喜欢吃葡萄味的吗?”

“谁说我喜欢葡萄味,我喜欢可乐味。”

“你不喜欢葡萄味,为什麽要拿?”

“帮你拿啊。”

“哦,”平秋低头嘬一口,皱起眉头,“快吃,化得太快了。”

烈日当头,他们躲在小卖铺前的坐台上,头顶盖着一把牛奶品牌的遮阳伞。徐修远低头吃得正专心,平秋忽然点点他的肩膀,将自己那半截葡萄味碎冰冰递给他,腾出嘴说:“我没吃过。”

有来有往,徐修远接过他那半根没吃过的葡萄味碎冰冰,也把自己那半根没吃过的可乐味碎冰冰换给平秋,于是他们都吃过葡萄味和可乐味的碎冰冰,两种味道掺着吃,都甜丝丝的。

休息这麽一会儿的时间,小卖铺前面跑过两位穿着校服的女高中生。她们拉着手,奔跑时裙摆像波浪,趴在冰柜看雪糕,束在脑后的马尾会跑到前面来,遮住脸。

天实在太热,她们也在坐台挑了位置。平秋拽拽徐修远的手臂,要他随着坐过来些,好给别人多留些就坐的空间。他们坐在一头,那两位女高中生则手捧着雪糕坐在另一头,中间划出一道长长的界限,女生的裙摆偶尔会逃过界限,飘在徐修远腿边的相机上。

安静坐着望向远处,平秋手里还有没吃完的一点碎冰冰,忽地听见旁边的女学生问:“你们是游客吧?”

平秋应道:“对,你们也是吗?”

女学生笑说:“不是,我们本地的。”

“在这念书?”

“不是,在外面,城里。我们周末才回家,现在不是暑假嘛,我们刚回来。”其中一位女学生很健谈,另一位则腼腆许多,只是靠着同伴吃雪糕,并不搭话。

“原来是这样,”平秋有些没话讲了,“呃,今天很热?”

“对啊,太热了。”女学生坐着晃晃腿,转而和同伴说起悄悄话。

约莫两三分钟,健谈的女学生一看腕表,大呼迟到,连雪糕都没吃完,忙拉着同伴跑远,边跑边冲平秋招手告别,祝他们玩得开心。一句话的工夫,她已经跑出老远。平秋象征性地冲她挥挥手,身边徐修远突然起身,走出遮阳伞,下巴一抬,是叫平秋坐到坐台中间去。

“我给你拍张照。”徐修远说。

“别拍了吧,我不上镜,不好看。”平秋摸摸头发,见徐修远已经举起镜头对准,他不自在地侧过身体,想把脸遮住。

“过去,”徐修远从相机前探出半张脸,“我要拍你。”

“……怎麽拍啊。”平秋僵硬地坐直,什麽姿势都不会摆。

“别动。”

咔嚓一声,徐修远将他框进镜头,低头看一眼,然后走近两步给平秋看照片。平秋被自己那张尴尬的笑脸窘得脸发红,想叫徐修远删掉,徐修远却把胳膊高举,他只能够着相机带,片刻忿忿收手,徐修远却趁他转头的一瞬间又拍一张。

平秋快气死了:“你怎麽喜欢拍我的丑照!”

“哪里丑?”徐修远说,“明明很可爱。”

“……”咕嘟两下,平秋心里的水快烧滚了。

要想在一个上午骑车绕完小岛一圈显然有些困难,他们中途选择返回,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回骑。平秋坐在后座,甚至用不着出力,他在镜头后面替徐修远记录下海岸,目光又从海岸挪去沙滩,从沙滩挪去街道,最后停在徐修远的背影。

在餐厅吃过午饭,平秋有些疲倦,提出他要回房间睡个午觉。徐修远跟着睡了会儿,但当平秋再醒来,房间不见他身影,只留了条信息,说他现在在海边,让平秋醒了,直接下来找他。

下午的太阳可比上午更加凶狠。平秋没有换泳衣,还是简单的t恤短裤。他在沙滩外围张望,远远瞧见有道身影在挥手,是徐修远。

徐修远头发打湿,随意捋在后脑,见平秋跑来,他笑起来,倒是很难得的阳光朝气:“下水吗?今天运气很好,我带你冲浪。”

“我不去了,你去吧,”平秋说,“我就看着你。”

“不去?”

“我也不会玩,看着你就好了。”

平秋执意不肯,徐修远没有勉强,给他指了自己那处遮阳伞,接着抱着冲浪板回到海边。海边满是游客,平秋一晃神的工夫,已经找不见徐修远,哪怕再仔细地辨认,也难从其中找见徐修远。

独自坐着,偶尔看一眼徐修远离开的方向,平秋多数时间都在发呆,或者说思考问题。他想起昨晚在餐厅,他问徐修远这次开销多少,徐修远却说他有钱。可之前提起要他搬去酒店住,他可是说手头紧张,供不起每天住酒店的费用。好哇,原来在撒谎。

不过平秋倒不生气,他主动为徐修远找了一套说法,心想他会说这样一个小小的谎,总应该是因为害怕吧。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就连熟识的哥哥都表现出不欢迎,甚至听了男朋友的话,直接将他丢去酒店了事。平秋设想一番,顿时认为假如自己当初听了路洋的话照做,实在要伤徐修远的心,不由得感到庆幸。

平秋正走神,眼前有只手掌挥挥,他定睛一看,是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嗨!”对方热情洋溢,“介意我坐一会儿吗?”

“可以,请坐。”平秋忙将座椅上徐修远的外套取走,顺手将衣服折叠整齐,放在膝头。

“你一个人哦?”新朋友说话带点口音。

“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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