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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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明明上车前还记得还外套,但回来的一路,平秋迷糊小憩,到下车时根本是忘得干净。他也懊恼自己粗枝大叶,接受前任示好本就是大忌,更别说叫徐修远看见——他本来就为兄长的存在而时时感到不安,这时发怒嫉妒也是在所难免,情有可原。

想着,平秋包容徐修远先前那番粗鲁的举动,而温声安慰道:“你先不要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和徐瑞阳……”

“你们去哪儿了?”没有耐心听平秋回顾前情,徐修远直接抢断,质问平秋道,“他带你走了,是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晚回来,是因为我去见了……”话音未落,平秋即刻被徐修远勒住脖子按倒在沙发。

一时骇得心跳骤停,平秋急忙挥起手臂来反抗。奈何徐修远愤怒之下力道大得惊人,平秋几次扑腾都没能起身,力气也耗尽,只能转换计策,以口头告饶来安抚徐修远的情绪。

右腿仍在隐隐作痛,尤其被不知情的徐修远压着腿侧,他越靠近,压得伤处越紧。平秋想要推阻徐修远,拍打他的肩膀阻止他继续靠近,却被徐修远以单手大力钳住手腕并高举过头顶。几次三番的,平秋吃痛失声,眼前都在冒白光。

但徐修远显然已经被一件外套恨得失去理智,他跨坐在平秋身上,双腿抵在平秋腰侧,动作蛮横且没有章法,又低下头来,以平秋颈间和胸口为始用力地嗅闻,似乎想从中找出任何一丝徐瑞阳的气味。

顾不得浑身赤裸的难堪,徐修远抓得平秋很疼,胳膊高举的姿势同样让他感到极其不适,肘弯有些抽筋似的刺痛。平秋蹬两下腿,但徐修远将他把得牢牢的,沉重的鼻息剜过平秋身体的每一处,直到姿势的局限让他无法再接触平秋的下半身,他又即刻返回,将空闲的右手塞进平秋嘴里,摸他的舌头和牙齿。

这样的对待让平秋宛如被羞辱,他动作激烈地摇头拒绝,却被徐修远掐住下巴,被迫张大嘴,舌头被吊长。

徐修远面无表情地审查着平秋的嘴唇是否碰过某些脏东西。检查不出结果,他又将手摸去平秋的下腹,一直探到最里一层,确定裤子没有潮湿才彻底放下心。

看着徐修远迈下沙发,平秋以为他这番检视商品的工作总算结束,于是喘着气慌张坐起身,探身捞起地上散落的衣服。

不过两秒,徐修远突然折返,站定在一侧,一脚踢走那件徐瑞阳的外套。

平秋抬头看他,脸上表情既是气恼,也是害怕。他担心徐修远又会来一次刚才的检查,哑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徐修远没有回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平秋,好似在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究竟作不作假,究竟是旧情复燃被捉个正着,还是当真被污蔑怀疑而感到羞愤或委屈。他看着平秋将地上衣服一件件拾起,再一件件套上身,尤其那件灰色长裤,是早晨平秋偷偷从他衣柜里取走的。平秋喜欢穿他的衣裤,宽松舒适,只是裤头的绳结不好拽,他笨拙地抽长两边的绳子,不是一边拖得太长,就是另一边。

终于将衣服穿齐,平秋前额和后背满是细汗,好在目前有衣服蔽体,不至于叫他再像先前那样感到被迫赤身的羞耻。端正姿势坐在沙发,平秋强忍住拔腿就走的念头,却迟迟不见徐修远动作。而徐修远,他或许也在等待着平秋先开口。

“没有在一个小时里回家,是我没有应约,我向你道歉。电话打不通,让你担心我,也是我的错,”这个空档,平秋低声说,“我晚回家,是因为微微出事了,她妈妈摔跤,要做手术,她拿不出那麽多钱,只能找我。我打出租去找她,出租又出事了,有几辆车追尾,我好像撞到头了,所以一直晕乎乎的,没有发现手机坏了。接不到你的电话,不是因为我和徐瑞阳在做什麽,是因为我根本接不到。而且微微遇到麻烦,我担心她,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你要生气也可以,出租追尾以后,我去找微微,是徐瑞阳送我去的,后来也是他送我回家,你如果要为这些生气,那我无话可说……就这样,我说完了。”

良久的沉默后,徐修远靠近,蹲在平秋身边,仰头看他:“撞到哪儿了?”

和他对上一眼,霎时间,平秋眼眶酸胀,摇头躲开徐修远的触碰:“小伤。”

“我打不通你电话,附近所有餐厅和小馆子我都跑了一遍,就是找不见你。后来我连徐瑞阳的电话都打,一样没人接,你想我是什麽感受?”不顾平秋抵抗,徐修远把他搂着,整张脸都埋进平秋颈窝,“我以为你会跟着他跑掉,什麽都不要了,就把这里的所有都丢给我,你跑得轻松,选择他,就不要我了。”

“你从来没把我说的话当真过,在你眼里我总是出尔反尔,是吗?我不值得你信任,对不对?”

“没有。”

“明明就有,”平秋有些疲倦,“修远,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我以前有过前科,所以才让你觉得我毫无信誉?”

“不是。是我关心则乱。”

“……不要总是胡思乱想,给自己找麻烦,多不快乐啊。”感到徐修远的吻渐渐转移到颈间,平秋不得不高抬了下巴来配合。眼里望的是头顶光芒绚烂的吊灯,暖融融的,好似罩着平秋浑身似的,叫他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仿佛掉进一间温室,平秋的意识被暖化了,记不得徐修远是怎麽将他带进卧室,重新脱掉他的每一件衣服,包括他喜欢的那件徐修远的长裤。

裤子剥离的刹那,平秋仿佛受冻似的抖了抖双腿,眼睛追随着徐修远,看他将自己的双手绑在床头,再拉着他仍在打抖的双腿拖去床尾,用柔软的布条束缚。也许是担心平秋会挣脱,徐修远用布条在他脚踝绕了四圈,平秋抬一抬脚,果然牢靠得没法挣脱。

“不要这样好不好,”徐修远上来了,平秋冲他露出个笑,哪怕那种笑里充满恐惧,“我不想要这样,我想抱着你。别这样,好不好?”

徐修远却捂住他的嘴,向他嘘了一声,哄他要安静。

急忙点头示意明白,平秋天真地认为自己只要听话,徐修远或许就会放弃这种变相的折磨。等徐修远将手伸进他腿间,平秋仍在幻想:好吧,就快停止了。

但他以为的到此为止却始终不见出现。徐修远将他绑得很紧,平秋动不了,原来还能讨饶或反抗,直到手脚勒出印痕,他逐渐忘记被束缚的痛苦,只是机械般的重复着好吧,好吧,好吧。

最后,徐修远终于停下,将脸埋进平秋的颈窝。他鼻息滚烫,叫平秋被刺激得不住地缩脖子。他的眼泪流干了,当徐修远的嘴唇吻在脸边,平秋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

徐修远解下布条,这时平秋不再计较赤裸的羞耻,他抓着被子侧过身,用被褥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又躲开了徐修远紧随而来的拥抱和亲吻,只是说:关灯吧。

好半天,灯光熄灭,平秋安静地躲进黑暗里。

翌日上午,平秋睡意朦胧时听见手机铃响,他疲倦地支起胳膊,缓一缓神后接起电话。对面是辅导班里负责职工考勤的杨主任,一位体态圆润的青年女教师,嘴皮子格外利索,说话向来刻薄。

扶着床头坐起身,平秋打断道:“对不起,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可能要请假。”

“身体不舒服请病假,要打假条,再不济也得和我提前说一声,我好给其他老师安排工作,这些规矩你不是不懂吧平老师?”

“对不起,是我忘记了。”

“你不是仗着递了辞呈,就最后这个月干完,反正考勤、工作绩效差也就差那麽一点儿,就不把我们单位的规矩放眼里了吧?您要是早不想干了,早走不行吗,非要挨那麽久,本来这个月我们考勤率都是满堂绿,你这麽给我添一笔红,我怎麽算,还得给你报人事那儿,这不是给别人添麻烦吗?”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就只会说这句话?”杨主任对他的温吞只感到一阵黏糊的嫌恶,三言两语挂断电话,她又冲对桌的男教师撇嘴告状。

男教师闻言笑一声道:“你还不知道他啊,我上回丢的那块手表,你记不记得,就是他偷的,问他还不承认,嘴硬着呢。”

“他偷你手表,你能咽得下这口气?”杨主任稀奇道。

“咽不下,咽不下还能怎麽办,人家又不承认,我总不能去翻他工位吧,别到时候再翻出来个谁谁老师的项链啊戒指,那场面就不好看了。”

闻言,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一团哄笑。

右腿昨夜只是酸痛,今早一起来,居然疼得平秋有些动弹不得。他坐在床沿给右腿做按摩,下地,右腿还是跛得厉害,倒是脑袋不疼了,也没有昨晚的眩晕感。

扶着墙换过衣服,对面是面全身镜,平秋趁机照一照全身,细小的擦痕和血道子还有一些,不过这些都好得快,不过一夜,有的已经结痂。唯独手脚腕加脖子里的勒痕看着有些吓人,其余的疤痕大多不足为奇。

出门,平秋挑的是件中领毛衣,又将玉坠摘掉,挂在领子外。对着镜面,他表情呆呆地摸了摸玉坠,好一会儿,再慢吞吞地解下毛衣袖子,遮住手腕的淤痕。

行动不便,平秋只能扶着墙慢走。余光瞥见客厅沙发坐着徐修远,他目不斜视地走过,转道去流理台倒杯水喝,再开冰箱取出一块岩烧面包。

明知徐修远的视线就紧随着这边,平秋只当看不见。他倚着流理台,弯腰从底下的小收纳盒里取出一罐牛奶。动作间扯着右腿,他脸色一白,险些腿软没站稳。再一抬头,无意间撞上徐修远的目光,平秋很快转开脸,若无其事地打包早餐,塞进挎包,接着一瘸一拐地往家门口去,刚一拉开家门,又顿住了。

他提起口气,真想狠心出门,但脚一抬起,又僵在半空。

半晌,平秋仿佛投降似的叹口气,重新把门合上,扶着墙,慢慢走去沙发前。他没有靠近,距离徐修远足有几步之远,问他:“为什麽又受伤?”

比起昨天只是嘴角和额际有淤青,今天徐修远的伤显然严重得多。他嘴角有血口子,像是撕裂伤,颧骨和额角都有青紫的淤痕,包括两只手,都是乌青青的。

徐修远不说话,平秋提高音调又问:“我在问你,为什麽又受伤?”

仍然不应声,徐修远只是盯着他,把平秋看得鼻酸又眼热,恨不能把心肠硬到底,何必心疼他是满脸伤,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听不进劝吗?他能在夜里床上不顾一切为所欲为,平秋既成为他刀上鱼肉,任他宰割羞辱,又是哪来的资格为他心疼、替他指责。

想着,平秋几乎要将手里的挎包直接冲徐修远丢去,最好打得他头破血流,求饶不得。但平秋忍住了,他甚至连多少的狠话都不会说,只能以眼神示威,偏偏又心里酸苦,恨了又恨,倒把自己给示得委屈。

低下头,擦擦眼睛,平秋努力缓和情绪,随即将挎包丢在一边的沙发,弯腰抽出医药包,旋开药水瓶盖,握着棉签走近两步,拖着徐修远的下巴,为他受伤的颈侧上药。

好半天,徐修远终于有了反应。他双手环在平秋腰间,脸颊贴在他腹前,不听平秋叫他不要乱动,胳膊越发收紧。

“你别动,脸上还没涂完。”平秋低头看他。

“……”

“先起来,把药水涂完,不然你会很痛的。”

“……”徐修远仍然没有声响。

“怎麽了?是不是发生什麽了?”

摇一摇头,徐修远将脸埋在平秋腹前,同时环得平秋更紧更用力。

每每徐修远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依赖的举动,都像掐中平秋的软骨头似的,能让他迅速心软。在平秋眼里,徐修远尽管已经成年,但于他只是一个停留在当年的小男孩。平秋包容他,爱护他,哪怕明明是徐修远有错在先,平秋都能无条件地忍让,更别说徐修远伤害的是平秋自己。

安抚似的摸摸徐修远的脑袋,平秋问他:“到底怎麽了,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对不起。”徐修远低声道歉。

“对不起?”

“昨天晚上我弄痛你,没有听你的话,不听你解释,冲你发火,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隔着衣服吻在平秋小腹,徐修远声音低低的,“这些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想打我骂我,我都接受,对不起。”

“……我不生气了。”

“我是害怕,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总之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好了,我说我不生气,你不要自责。我们就把这件事翻篇,当作没有发生过,好吗?”

“你会不会不爱我?”

“不会的。”

“你会不会想甩掉我?”

“不会。”

“你会不会觉得徐瑞阳比我更好,他更适合你,所以你就放弃我,转头就和他走?”

“不会,不会,不会,”平秋想弯腰,但腰腹和右腿都限制他的动作,因此他只能尽力地低下头来亲吻徐修远的发旋,“信我一回吧,难道我在你这里的信誉度,根本就不足以让你相信我的话是出自真心吗?”

徐修远含糊说没有,转而再度将脸埋进平秋腹前,甚至抱得更紧。

他不说话,平秋也没有开口,他安静梳理着徐修远的头发,半晌才说:“你昨天晚上接到电话,出去了,我都知道。”

睡前遭到强迫,加上右腿疼痛,平秋迷糊睡着,却也睡不安稳。朦胧间听见声响,徐修远下床前还在平秋脸边和颈间缠绵地吻了吻,因此他换衣出门,平秋虽然没有出声,但都看在眼里,也知道他那通电话究竟是谁致电。

“你哥哥找你,你们没有谈拢,所以又动手了,对吗?”平秋问。

“他说你不爱我。”徐修远像在告状。

“你信了?”

“我不信,他说的我都不信。我说他那麽恼羞成怒,是因为他有一天发现,原来他一直以为攥在他手里的东西,其实早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就散尽了。他不理解,不接受,更弄不明白的是为什麽这样东西现在在我的手里……你懂吗,是谁都好,他都可以重新抢回来,但居然是我,他亲弟弟,”徐修远似笑非笑的,“所以他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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