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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烟消复尘生
夜游神径直进屋，自袖子里抖出一个碟子，便是沈季零这般无知小孩,也能瞧出是个玉碟子，那碟子通体温润纯白，透着珠宝独有的光，四周的沿向上翻起又卷进口部。
沈季零虽没见过世面，却也能感觉这个碟子非同一般，简简单单的一个碟子，竟似有夺心摄魄的本事，让人拔不开眼。
黑袍人复又抖出一块石头，那石头拇指般大小，漆黑的皮，有处破损，破损处现出里面通透细腻的肉色，好似婴儿的肌肤外面敷了层腊肉的灰。
那块石头沈季零认得，小时候，母亲还让他把玩过，说是他的伴生石。出生的时候剪掉脐带，脐带里掉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按理说脐带中堵了个石头，自己早就憋死了，医生也是闻所未闻，只能摇头称奇。
石龙芮却好似知道什么，把石头好生收着。
“这是你的伴生石，你母亲交予我教化的。”夜游神仿佛能听到他的疑问如是解答到。
“我将它带回去，好生供养了十年，如今它需要灵主开智方能成型。”
“眼看它开智时限已到，你母亲也去了，我便带着它来寻你。”
沈季零千头万绪，瞬间拥入这么信息让他如何消化，却只问：“怎么给他开智？”
“只需将你的指血滴在它上面，心中想着它的样子，它便能拥有灵智，化成你心中所想的样子。”
也就是沈季零了，换做旁人怕是觉得那人疯得厉害。
四下一寻，找到了水果刀，往食指狠心一划，乌红的血就涌了出来。
他捧着手指不敢怠慢，全抹到那石头上，也没有谁教，径自地双手合十闭上眼，心中想着石头要变化的样子。
想来想去一片空白，实在无法凭空想象一个五官出来。
也是心中叛逆，本就是想验证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嘘着眼想看那人什么反应，然而对方戴着面具，面上只有一片冷漠的寒光，只好闭上眼专心想象。
闭眼一瞬，忽然瞥见地上零食的包装袋，赫然一个小黄人的大脑袋。
那形象挥之不去，渐渐脑海中只剩下小黄人裂开的嘴，还有一个大大的脑袋，一个大大的眼睛。
周遭万籁俱寂，只听一声清脆的轻响。
一睁眼。
一个赤身小孩儿坐在面前的桌上，稀松的眼睛只是微微睁开便已老大，模样看起来约三岁左右，莲藕般的四肢，若不是那硕大的独眼，倒是与寻常小孩无异。
“妈呀！”沈季零吓得不轻。
夜游神心中亦是疑虑万千，想来面具下的表情也是十分好看的。
“他唤做指路仙，从此以后，你便是他的主人，你需要好好爱护他，珍视他，如家人一般……”
此后的话沈季零也听不清也听不进了，只是五雷轰顶般呆呆看着面前这个盗版小黄人。
那小人儿也是奇怪，虽然是初次见面，却也不怕生，与他面对面坐着，笑呵呵地看着他。
“哟！”
沈季零又是一惊，屋里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一个女人，一身碧绿的飘逸丝绸无风自动，漆黑的头发也似丝绸，柔顺光亮盘成一个侧髻，发髻上插着三支垂珠步摇，亦是绿色的。
那女人美得不像话，五官极其的艳丽，幼年的沈季零实在想象不出旁的词来形容她，只有艳丽二字。
那种美逼视不得，慑人心魄，只是与她略一对视，眼睛竟有些被辣到的刺痛。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辣眼睛是真是存在的生理反应，也原来辣眼睛是可以从一个美女身上体会到。
碧珠伸手盘着指路仙的脑袋笑道：“我活了三百多年，也见过不少伴生灵石化形的，头一次见到这么一个模样的，当真是稀奇了。”
指路仙也不恼，笑呵呵的任由她把玩着自己的脑袋。
夜游神对碧珠的私自现型有些不满，却也没说别的，只是介绍道：“她是碟仙，名唤碧珠，是我昔年从和珅宝库中带出来的。虽然法力低微，好歹也算是个鬼仙，她灵力不济,还无法脱离她的傅身法器，又需要有人用灵力供养。正好将她一并送与你，我不在时她足以护你周全。”
碧珠闻声不满地撒娇：“大人~你怎的将我送给一个小孩儿~我只要跟随大人~我哪里也不要去~”
夜游神不理她，从碧珠身下抽出玉碟，往沈季零面前一递。沈季零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去接住，那人的气场实在是强大，一举一动尽是让人无法质疑无法怠慢的气势。
“供养她只需每过七日,滴一滴你的血到玉碟之中，往复七次，你便是她的新主。若她叛逆不逊，自会灵力衰竭，先是皮肉脱落，再是骨碎血流，最后化为齑粉再无法进入轮回。”
这话说得平静且冷漠，前半句说给沈季零听，后半句说给碧珠听。碧珠纵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好不再做声，赌气般一晃身形，又凭空消失在屋中，只似一团被风吹散的雾气。
要说这天底下接受力最好的还得是小孩，沈季零此刻的心里没有恐惧和疑惑，只有无穷无尽的好奇和兴奋。
“你还有什么宝贝没？我是不是有什么法力？我怎么使不出来，你快教教我……”
“你母亲没有教过你？”
沈季零摇头，“没有，她只教过我阴阳五行，天干地支，我爸学得比我好……”
说到他爸，突然心情又不好了。
顿了一下，又说：“我妈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她没直接跟我说，是我偷偷听到的。她应该是觉得教了也白教，索性就不教了吧。”
夜游神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那是一只正常男子的手掌，修长有力，有明显的脉路纵横交织。
沈季零一度以为他没有手，或者是一双枯槁苍白如死人的手，但原来他真的是人，那只手掌坚定且有温度。
“无碍，你是阴阳家最后的传人，自身灵力充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日后自己寻法子使用，比旁人教的更合适。”
“真的？那干爹你会隐身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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