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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盛怒问因由
这天气十分奇怪，前些天还是沁人的冷，自黄五郎走后，突然就热了起来。
沈季零也奇怪，突然就没了赖床的习惯，虽黄家上下是真拿他当自己家人，但在别人家里，老赖床不起总是说不过去的。
黄锦娘更是奇怪，自做了沈季零师傅，每日只盯着他运气，这气运没运出来，旁人偏又是察觉不到的。说到底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沈季零连着练了好些天，实在是不得要领，他不由得也心慌起来。
“今天感受到了吗？”黄锦娘问了一百多次，仍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沈季零被这殷切的眼神看着，没有感受也必须得说出点感受来：“感受到了……”
“什么样的感觉？快说给我听。”黄锦娘直比自己练成了神通还兴奋一般。
沈季零打着盘脚，双手各掐中食两指，这样坐了一个上午，除了浑身酸痛，哪有什么别的感觉，只老实道：“疼，浑身疼。”
对方眼中的期盼之火肉眼可见地被一瓢无形冷水浇灭，沈季零心下不忍，又道：“肚子也涨涨的。”
黄锦娘闻言，眼中的火焰又重新烧了起来，忙点头道：“对对！就是这个感觉！你且好好记着这感觉！”
“……”沈季零今早比平时多吃了些，坐了这么久，难免想方便，这感觉怕是不用记的。
“调动周身的气，感受它，融合它，使用它，让它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运气是学习法术的基础……你试着把它提起来。”
沈季零试了试，只不过那股气，不仅不往上升，反而有下降的趋势，沈季零瞬间脸皮发麻。
黄锦娘还要继续指挥，眼角却瞥见武场边上偷偷摸摸的严沢，立马鼓励道：“你今天进步很大，且奖励你休息半天，劳逸结合方能长远……你先回去休息吧。”
沈季零几乎是立马就从地上弹了起来，二人各有打算，沈季零只想瞬移回家上厕所，黄锦娘只想瞬移到严沢身边看他到底要干嘛，偏两人都怕自己显得太迫不及待，只故作悠闲地慢慢踱着步子。
回去的路直比寻常远了十倍，没一步都似踩着刀子般坚信，沈季零只恨自己当时心软，选老师千万不能光凭好感，若当时真做了黄五郎的徒弟，怕是现下已经能飞回家了。
“……外面……死得可惨呐。”
沈季零正是周身最敏感的时候，连观察力都比寻常敏锐，只觉得那些声音都往耳朵里灌。
两个寻常妇人，正聊着闲天。
“你这都是哪里来的谣言，怎么可能的事。”一个妇人抖着衣服要晾，口里只一阵不屑。
另一个妇人急了，手里的菜也不择了，努力压着声音道：“千真万确的事……云芝她二儿子不是一直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嘛……五年多都没回来过……昨天晚上，摸着黑回来的，只关在屋里不开门……”
“云芝知道我会劝人呐……连夜把我叫去劝，好说歹说……最后他老子忍不了把门踹开了，你猜是怎么回事儿。”
“啧……”晾衣服的妇人举着衣服半天没挂上去，只忍不了对方卖关子，不耐地催道：“总是这样讨嫌，话说一半儿让人猜，这哪儿猜得着？”
“他正抱着条尾巴不知道藏哪里……那可不是寻常尾巴，雪白雪白的，还微微发着光，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妖身上的东西……那尾巴尖儿上全是眼珠子，鲜红鲜红的，可吓人了……”
“你说的那家人住哪儿？”沈季零只从脚冷到了头发丝，听了这话自己什么感觉都没了，浑身发着抖，也顾不得什么人情世故，只逼问着那妇人。
“快说啊！你快说啊！”眼看妇人踌躇不语，沈季零几乎是癫狂地冲她咆哮。
“那头……最下面左数第三间……”妇人活了这些日子，真没见过沈季零这样的疯子，被他吼得心尖直颤。
他出事了！他出事了！他出事了！那是他的尾巴！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他那么强！怎么会！
沈季零被这两个年头折磨到那家门口，他一瞬间恍惚，直若时光倒流，回到沈南星带着石龙芮死讯的中午。
“你是……黄家的媳……你找谁？”云芝正朝院子里的槐树倒淘米水，看沈季零失魂落魄地站在自家门前，举着手又不敲门。
“你出来！你出来！”举了半天的拳头终于哐哐地砸着门，也不说找谁，愤怒吼着也不知道是恨谁，看他又满脸是泪，也不知道是为谁哭。
街坊邻居听到动静皆围过来看，云芝吓得不行，但又不敢靠近那个疯子……黄家儿媳妇怎么是个疯子？
云芝家的门不耐烦地打开，从里面站出来一个男人，二十上下，脸上横拉过一条疤，穿着汗衫，周身线条匀称坚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你是谁啊？你他妈敲门用拳头敲的？找打是不是？”对方也不客气，想来是谁家的门被这一顿砸，不是害怕就是愤怒。
“尾巴呢？”沈季零只木着脑子，脑海中只有夜游神坚毅伟岸的身影：“你把尾巴交出来！”
对方忍无可忍，只一拳直冲沈季零面门。
“封韫！”云芝大喊一声儿子名字，可千万别闹出事来，黄家兄妹是多么厉害的角色，自家就靠这二儿子进了卫队光耀门楣，要是吃罪了队长，怕是毁了前途。
她确实是担心儿子打伤了沈季零，沈季零的小身板站在封韫面前只若骏马面前一只绵羊，这一拳下去怕死也要躺些日子。
然而那意料之中的一拳迟迟打不到沈季零脸上，却看封韫吃力地挣扎，挥拳的右手像被巨人死死捏住，动弹不得又挣扎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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