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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二更）

这一昏睡, 再醒来时，已经回了宫里。

褚云音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备马车去刑部大牢，消息传到勤政殿时, 碎了一块上好的镇纸。

“娘娘，皇上让您安心在锦华宫养病, 等您身体好了, 去哪儿都行。”

黄门兢兢战战的传达着皇上的意思，好话说了一箩筐, 生怕娘娘动气，皇上说了, 只能让娘娘开心，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是不敢有意见。

褚云音无动于衷的听着，视线冷冷一抬，又收了回去。

午膳的时候，杏九已经想好了，如果娘娘不肯用膳，那她就跪着求娘娘，不过她以为的事并没有发生。

娘娘好好的用了午膳，药也喝完了。

但不知为何, 杏九心下仍是不安, 事情都交给其他人去做了，她尽量陪在娘娘身边。

褚云音对杏九的举动没说什么, 她知道对方担心她，怕她绝食抗议之类的, 但这种事她不会做的。

她的命是顾潮舟救得, 对方希望她养好身体, 她就不会去故意糟蹋。

只是心下疲累, 实在不想去解释这些。

晚膳后，桑与衡过来，没有进殿，先问了宫人，得知皇后今日一切安好寻常，这才放心，迈步走进去，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对方道：“臣妾要去刑部大牢。”

手背上青筋凸起，跳了几下，预示着主人难掩的戾气。

桑与衡压抑了一下，才开口：“音音，你身体里的余毒未清，要静养。”

褚云音抬了抬眸，道：“皇上这是在软禁臣妾。”

“朕没有。”

桑与衡下意识的否认，在大殿内焦躁的走了几圈，十分抵触音音的用词，他怎么会软禁音音呢，不会的，他只是希望音音能好好待在宫中，陪在他身边。

是音音误会他了，他道：“你要去哪里朕都陪你去，但牢狱这种地方阴气太重，对你身体不好，不能靠近。”

“臣妾要去马场，去行宫，去太学蹴鞠比赛的地方，去围场的山洞——”

“音音！”

桑与衡一掌契在桌上，裂纹沿着掌心往下延伸，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霎时翻滚出可怕的戾气，眼底一片猩红，是暴怒的前兆，几乎处在失控的边缘。

褚云音心中一骇，惊得顿时后退了几步。

殿内只有浓厚的喘息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听到一句颓然又痛苦的声音：“音音，别说了。”

桑与衡的手还在颤着，另一只手握上试图制止，却怎么也止不住，面前说这句话的人如果不是音音，是任何其他人，那一掌就会落在对方身上。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差点当场失控。

桑与衡不敢想，若是刚才没能及时收住的后果，他哑着声音，胸腔欲裂：“音音，别说这些了，朕不想听这些。”

他想上前一步，抱住褚云音，却又不敢，怕伤到对方，硬生生停住了脚步，留在半米之外。

“皇上觉得难受？”

褚云音笑得很难看，“臣妾也觉得难受。”

“臣妾做不到对顾大人的事无动于衷，无论皇上如何逼迫臣妾，臣妾都不可能忘掉这件事，当做全然没有发生过。”

她慢慢走近，感受到桑与衡绷紧的身躯和蓦然加重的喘息声，轻声道：“皇上，你不能逼臣妾忘掉，没有用的，臣妾做不到。”

面前的人触手可及，桑与衡想碰一碰她，却不敢，怕控制不住自己伤到对方，却又舍不得离开，进退维谷，额间覆着一层薄汗，痛苦得不到纾解。

“音音，是你在逼朕。”

褚云音眼帘微垂，沉默着，因为桑与衡说得不错，她确实在逼他。

在被禁足出宫后她想了很多救顾潮舟出来的方法，她不希望顾潮舟出来后还落个远走他乡东躲西藏的结局，要官复原职，要仕途坦荡，就一定要桑与衡同意。

昨日在围场，她猛然得到消息，来不及思考太多，急火攻心之下有些事情想偏了。

她以为桑与衡跟她的想法不同，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几乎是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悲观中，但事实并非无此。

桑与衡不在乎这些事，循规蹈矩条条框框并不能压制住对方的想法，她一早就该想到的，没有什么事在桑与衡眼中是理所当然的，有的只是对方想或者不想。

“皇上说顾大人犯了错，所以要被关在狱中。”

褚云音看着他，声音缓慢而清晰，其中是不会退让的坚定，她继续道：“既然皇上是这么认为的，那为何要瞒着臣妾？为何要对臣妾说给顾大人加官进爵？”

桑与衡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朕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可如果皇上觉得自己是对的，又为何认为臣妾会担心，皇上该认为臣妾同您一样的想法才是。”

褚云音的话犹如一颗被投入水中的石子，在桑与衡的心上溅起了一片涟漪，这是他避而不提的事，更不愿去深思细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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