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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马车里的气氛因为褚云音的话凝固。

她和桑与衡都知道回家不过是一句戏言, 若真的如此笃定，她刚来的时候就会自我了断头也不回的离开，所以, 她和桑与衡也知道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桑与衡不能选择就此了结生命。

车厢里静默了许久, 褚云音的视线从刚才说那句话之后便一错不错的留在桑与衡脸上, 她在等一个回答，不管什么, 只要对方应了就可以。

桑与衡知道褚云音在等，也知道音音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但他没办法说出口，哪怕只是在心里把这种可能想一遍都不行，前所未有的心慌，犹如溺水后的绝望。

良久后，他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盖住了那些无所遁形的恐慌：“朕做不到。”

褚云音料到了，所以并没有多少意外，她神色堪称平静，等了一会儿, 才轻声道：“如果是真的呢？皇上难道不愿意赌一次吗？”

什么是真的？赌什么？

褚云音没说, 但桑与衡听懂了，她在告诉他, 回家是真的，赌她还会再回来。

但就是因为听懂了, 所以桑与衡分外不安,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音音随口说出来的问题, 但现在对方执意要他的回答, 像是笃定了以后会发生不好的事。

他心猛地一抽搐，眉间耸起一座山脉，耐着性子往回想，话头是怎么突然偏到这一连串的如果上来的，几息之后，桑与衡的眼神暗了暗，沉声问道：“吕明和你说了什么？”

褚云音还在等桑与衡的回应，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甩出一个问题来问她，却也只在一开始的时候愣了下，便知道对方猜到了缘由，毕竟她突然提到吕明，然后便转到了一系列的假设上来，只要稍一想，就能找出联系。

但，何必再问，她已经说过了——羸弱多病，活不过半百。

褚云音抬眼朝桑与衡看去，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眼睫一颤，心道，原来不是对方没想到，是想到了，却不愿相信。

但她没再重复，因为即便被划定的期限只是半百，也是许久之后的事，她道：“没说什么，是臣妾一时心血来潮，才问了这些。”

她是想要桑与衡的答案，但实在不忍把对方逼太紧，那满背未愈合的伤，不用想便能从眼前冒出来，所以她心软了，妥协了这一次。

“三年。”

褚云音蓦然抬头，眼睛微瞪。

桑与衡嗓音暗哑，一寸不理的看向她，一字一顿说道：“朕赌三年。”

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再之后哪怕他愿意等，也抵不过心竭。

褚云音眼眶泛起一阵湿意，努力眨了几下眼睛，忍住酸涩的感觉，慢慢应了一声：“嗯。”

之后的路程，两人谁都没有再提这件事，默契的放到了一边。

国寺离皇宫不远，但也算不上近，小半日的时间，桑与衡一直是坐着的，丝毫没有要躺下的意思，倒是褚云音架不住倦意小歇了一会儿。

结果便是马车一到，唐梁一刻未停直接去了太和宫，跟皇上不过是前后脚的功夫，生怕迟一步，原本的伤又被皇上折腾得更重了。

褚云音没有直接回锦华宫，但也没有跟着进内殿，安静的坐在殿外，看着宫女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往外端，浅红色，不浓烈，但看着依旧惊心。

杏九下马车后就跟在娘娘身边，这回儿自然也在，但她看了几眼就不敢看了，瞧瞧别过眼，就见到娘娘半分都没有避开视线的打算，无声的看着，像是被吓到了。

杏九一惊，赶紧出声道：“娘娘，咱们先回宫吧？”

她这么一说话，娘娘的视线果然被打断了，侧头朝她看过来，眼里带着询问。

杏九赶紧抛出刚刚才想好的理由，提议道：“娘娘，您还穿着祭祀的礼服呢，咱们先回宫换一件吧。”

先前的大祭一结束，帝后下了祭坛直接回宫，一点儿弯路都没有绕，不过褚云音全然忘了，要不是杏九提醒，她根本没留心直接还穿着祭祀的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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