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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大结局
再次审讯庄崇明时，好像整个人被抽空了精气神一般，深陷的眼眶显示他昨晚并未有睡好，看见陈汉辉和潘连柯走进审讯室里，发干的嘴唇硬生生挤出一个凄惨的微笑，原本红光满面早已被面如死灰取代，皮肤黯淡无光，整个人好似蒙上厚厚的一层灰。看见这样的庄崇明，陈汉辉就不由得想到了最后目睹的陈小川惨死的模样，再想到陈小川这人也算是聪明狡猾的，偏偏把这个聪明用到了杀人之道上，在现在看来，两个人的结局殊途同归。又想到庄崇明对女儿的安排，心底不由得泛起悲凉无奈之感，“庄崇明，你要报仇，要替吴虑讨个公道，有许多的办法，不一定要这样的舍了自己的性命，你这样聪明，这些年来又事业有成，还有可爱的女儿，就不能选择一条合法的道路去惩罚他们几人吗，难道这么多年来你从来没有纠结过，没有试着劝诫自己放下，你想想看，现在你背负着三条人命和一个枪击案，你也应当知道后果。”
庄崇明凄惨的笑了一声，“劝诫自己？吴虑死前受的苦，我只有让他们全部下了地狱才能解恨，不，这么多年了，即便如此，我也无法真的解恨，我一直在想凭什么....”
他眼眶微红，瞳底却浮现出狠厉之色，“凭什么是我们？我们这种山里出来的孩子一心只想靠着自己走出大山，改变命运。没有想过去抢夺别人的东西，可偏偏厄运就降临在了吴虑身上，我有时候还会去寺庙想要求得内心的片刻安宁，可是没有用，佛爷无眼，看不见埋在脚下的冤屈，看不到我们受的苦难。佛家不是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他们几个人逍遥享受了这么多年，如今个个都是有权有钱有势，幸福的家庭、乖巧的孩子、让人羡慕的事业，可是他们的报应在哪儿？既然老天爷不出面，就我自己来吧，我的眼睛从来都没有被这些假象遮住。”
潘连柯欲言又止，庄崇明哑声道：“你们不会懂的，你们都不会懂得。你们没有至爱被这般谋害死，你们没有尝过活着好像死去的滋味...你们不懂....”，他的脑袋深深地垂下去，泪水横流，指甲深深的陷进皮肤里，仿佛要抠出血来，他的人生好似已化为灰烬.....
陈汉辉深吸口气，“好，你既然想的通透明白，那就好好承受后果。至于肖慧珍....”，他想要看看庄崇明的反应，可他始终埋着头，不让面前的人窥探到他的表情。陈汉辉接上道：“肖慧珍在刘炎的案件中有协同你作案的可能，从目前我们对肖慧珍所掌握的间接证据来看，各个间接证据都可以互相印证并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且可以得出唯一的结论。我这么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明白，肖慧珍是会被法院认定犯罪事实的，你说或者不说，其实她都会坐牢，只是如果你现在把肖慧珍在刘炎案件中所扮演的角色、所做的分工讲清楚，或许可以让她少坐几年牢，你认为呢？”
庄崇明抬起头，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只是刚刚稍显是失态的情绪已经很快收敛，神色间一片平静，他听完陈汉辉的话，没有丝毫的起伏，慢慢地道：“肖慧珍和我，就是互相取暖的两个人，我们之间并无任何男女感情，我们唯一的目标都是要替吴虑报仇，她是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以前做小生意攒的钱基本上都花光了，在吴虑案结案之后，她就离开了，我也从学校辞职了，那几年都只是短信上的互相问候，五年后，她突然来找我，希望我能借点钱给她，她说她得了病，想要治病，你们知道吗，那个时候的吴忧，脸上蜡黄，没有一点血色，脸颊瘦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出在那里，明明才三十出头，却看着像是四十岁，我都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了，这是吴虑的亲姐姐，他在地下要是知道了，怎么能安心得了，加上那个时候得知陈小川出国深造，我更是怒火中烧，我恨陈小川，简直是恨到了极点。但是我还是理智的，我知道不能急，我带着吴忧去治病，后来机缘巧合，我想着万一有一天要杀陈小川，吴忧的身份不能暴露，正好她姨妈的女儿去世，这个身份完全可以冒用，我又帮他去孤儿院领养了肖庭。”
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道：“肖庭那个时候已经有记忆了，她很感激我，说愿意帮我做任何事情，我拒绝了她，我不想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可是在刘炎案件中，还是把肖庭给牵扯进来了，肖庭和刘炎谈朋友的事情，我和肖慧珍都不知道，肖庭去走马别墅，甚至开走刘炎的车，这并不是我计划中的。至于肖慧珍在这其中的角色，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前期的探路者吧，她很信任我，所以我让她做什么，她从来不会问过为什么，从头到尾，肖慧珍并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她不过是个前哨....所以，她要承担什么样的罪责，就承担吧，至少....她又不会死的，对吧？”他说完，还难得笑了一下。
陈汉辉也对着他笑了下：“你说得对，肖慧珍确实不会被判死刑，她也许还会在几年后就出狱，然后一切重头开始，可是你呢，你在最年富力盛的年纪死去了，而肖慧珍、肖庭都完全可以有另一种人生可以过，你甘心吗？”
庄崇明抬起眼皮，面色冷漠，“陈警官，你现在是想来攻心吗，想要以我之矛攻我之盾吗....呵呵，肖慧珍，哦，吴忧，她和肖庭能有新生活，我很高兴，我虽然背负了人命，但是是非对错我还是分得清的，吴忧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
说完这段话，庄崇明就变成了一尊石佛，面无表情，不管陈汉辉和潘连柯问什么都不回应。
潘连柯有点急切，陈汉辉按了按潘连柯的肩膀，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庄崇明，庄崇明垂着头，避开两人的审视，一动不动。
审讯室里的氛围越发冷凝，良久，陈汉辉突然问道：“庄无虑现在是跟着肖庭的吧，你是打算让肖庭以后来抚养庄无虑的吧？”
当听到庄无虑名字的时候，庄崇明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僵硬了，陈汉辉的声音从耳边飞过，完全没有入耳。庄无虑是他在黑暗深渊里的唯一那点火光，是人生中难得的温暖。当陈汉辉提起他的小女儿时，他的头脑中充满了小女儿憨态可掬的身影，这是他如今唯一的牵挂。他回想起和庄无虑相处的点滴时光，那是充满了温馨的美好。突然间，庄崇明望向陈汉辉，脸上露出很平静的笑容，固定在椅子上的双手用力超外伸，一双手上下移动，好似在抚摸着什么，嘴里轻柔地说着：“宝贝乖，宝贝乖.....”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道：“我已经全部交代完毕了，那马俊杰、刘炎、陈小川还有秦寒松的罪行会向社会昭告吗？”
陈汉辉笃定地道：“当然会，秦寒松还活着，他的审问也会进行。其他三个人的罪行肯定会大白天下的。”
庄崇明紧绷的肩背微松，似乎心底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又道：“陈警官，不知道你们查到的消息中，肖庭和庄无虑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他的语气再无片刻前的愤怒偏执，眼巴巴地望着陈汉辉，带着哀求的意味，陈汉辉心里微动，轻叹一声，片刻才道，“你父亲想要收养庄无虑，可能是冲着你的家产吧，不过他并不具备收养条件，但是他是你的父亲，在法律上他本身就具备监护权的。庄无虑的母亲和外婆都还在世，她不可能被人收养，所以肖庭抚养她并不合法。不过....”，庄崇明脸色变了变，他看向陈汉辉，听见他继续地道，“这件事情和刑警队无关，我们不会去做超过职权的事情。”这话相当于就是告诉庄崇明，庄无虑的抚养问题警方并不参与，这个回答让庄崇明放了心，他安静地起了身，双手带着手铐垂在身前，脊背佝偻的弧度让他比实际年龄看着要大上许多，若只看外表，像是个落魄温厚的四十岁男人。
抓获三起杀人案件和副市长枪击案凶手的消息经由媒体报道后，各种关于案件背后的故事开始浮出水面，如今警方正在对庄崇明的口供进行整理，待所有的物证、口供梳理完毕之后，将会移交检察机关对庄崇明提起公诉，按照这几起案件的恶劣程度和社会影响程度，庄崇明活不过明年春天。受害者家庭陆续到了刑警队，当得知凶手犯罪的真实原因时，都不敢相信，刘炎的父亲甚至咬牙切齿地问道：“什么时候枪毙凶手，我们要求旁观！！”潘连柯客观地道：“现在只是抓获了庄崇明，还有起诉阶段和审判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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