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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崩溃

虽说是无梦，但沈知意还是依稀梦见自己大学的时候。

他从小到大一直不太缺会说话的朋友，身边要不是会玩、会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同学，要不就是忙的不可开交的小学朋友、忘年交朋友，要不就是常年不见面的家人。

直到升高那会儿，他还是个短暂的被各种或烦或乐事情填满的小屁孩，一天到晚和人胡天侃地，从南辕扯到北辙。

上高中后沈知意一下子沉默了，从水灵灵小白菜蔫成了地里黄，一天到晚皱着脸，那些芬芳而明亮的快乐都离他而去，从此横梁上竖起的是“苦海无涯”的横幅。

然而他终究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急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心理让沈知意再次在沉默里跌了个大跟头。

仔细想想，那时的他，可能就已尝过了三年寂寞的苦涩，以至于后来再遇到蒋闻，再次吃了个三年的亏，而这些好像冥冥中都有预兆，提前告诉他自己的弱点。

然而高中三年的他都没有崩溃，怎么现在遇到了蒋闻，就成了个满肚子愁肠怨结的哭包怂人？

可见爱可疗心愈伤，也可动辄使人伤筋动骨。

随着窗外天光泄露进柔软的床面，用脸朝下睡的沈知意毫无知觉的翻了个面，把自己印了半边乾坤红砂掌的脸暴露在冬日的凉意里。

楼下齐成妆的声音又远又近，林裴飘着尾音的号叫声送去老远，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除了一个明显放轻了的脚步声正缓缓踩着木楼向上。

蒋闻手里拎着一次性洗漱东西和一袋吃食，他昨夜睡得早，起得晚，飞过去差点误了时辰，好在老头子老友来访，二人下了半天围棋，激情得四里地隔着墙都能听见他俩嚷嚷声。

回想起临走前老头子说的话，蒋闻不由扬起眉，难得有点显而易见的好笑。

多大的人了，还跟自己争“51%还是50%”这种问题。

他因为国内事情，很久不出国去见老头子——也是私心不太想见，过去二人逢见面就吵架，不是在为故去母亲吵，就是为了沈知意吵。

——对了，沈知意。

蒋闻轻轻打开房门，只见一袭柔灰色鸦羽的屋内，厚厚及地窗帘分出浅浅一条缝隙，失落的日光趁虚而入，恰巧铺在沈知意半张露出的侧脸上，将他那色泽浅淡的唇映得发红发亮。

那床平日里总整齐得像块砖头的床被此刻如同一团鸡窝，被两卷三褶团成包，沈知意整个人就蜷在里面，柔亮蓬乱的黑发平铺在灰色床单，蒋闻放轻呼吸，便听到屋内保湿器的细微声响。

他放下东西，一步步凑近了床沿，沈知意闷在被窝里的呼吸起起伏伏，像一片柔软的羽毛，倘若不认真听，还真不容易察觉。

好安静的沈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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