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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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桑柔没想到离开台阳时看的最后一眼, 竟是接下来行程中,能看到的最后一幕国泰民安。

三人换上百姓布衣,出了台阳, 向东直行半日,在分叉口向南,往南安南部方向走。大约行了小半日,进入竹文邻县慈宁。

为了加快脚程,三人在台阳租了两匹马, 桑柔和林司炎骑一乘。

就在桑柔快被颠死的时候, 慈宁县到了。

来的一路上,都有衣衫褴褛的路人往骊郡方向去, 桑柔问:“是灾民吗?”

林司炎“嗯”了一声,没有多解释。

随着慈宁将至, 向外迁徙的灾民越来越多,不少人边走边咳嗽, 桑柔心道不妙, 忙拿出三方帕子, 令三人围上,肃道:“哥, 可能,有瘟疫。”

林司炎听了也是一惊, 示意桓安跟随他驾马的路线远离人群。

不少灾民看着骑马的三人,眼露凶光,蠢蠢欲动,又见两男子均携带佩剑, 这才收回眼神。

慈宁因为远离溪章河, 从八月起灾至今, 如果连慈宁百姓都开始迁徙,竹文更是不敢想。

林司炎将马在道旁停下,示意桓安照顾好桑柔,自己前去,找了个看起来面善的独行老人,问:“老人家,何故离开慈宁?”

老人家喘着气,很是虚弱。

林司炎将他扶到一旁,桑柔也过来了,递上了干粮,老人家忙吃了口,喘了好半天气才平息过来。

“二位我瞧着也是面善的,千万别进去了,再不走,就活不成了。”

二人一惊,忙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待老人家又喝了口水,才好了些,给二人解释:“八月溪章河闹了灾,那竹文整个县都被淹了,竹文活着的人都逃到咱们慈宁来了,没过几天,慈宁不少人就发病,咳嗽,然后流脓血,这病,传人哩,少爷姑娘看着是善人,千万别进去遭这个罪哟!”

林司炎和桑柔对视一眼,都皱着眉。

送走了老人家,三人回到马匹旁重议路线。

林司炎不能让桑柔跟他一起冒险,打算令桓安带着桑柔先回南安省会康阳,让她和户部侍郎庞建安一行汇合,把她单独先送回西京。

桑柔一口回绝:“不止是我不能进,你们俩也必须现在就跟我一起走,而且我们要快马加鞭去康阳,让知府调兵下来封锁发病的地方。”

见桑柔态度少有的强硬,林司炎看向她。

“哥,我不知寰辕历史上如何处置瘟疫,但是有一点你发现了吗?从刚才老人家的描述里,这个瘟疫不是立刻就病发身亡,而是会有咳嗽、流脓血这样的发病期和传染期,说明这个病,有时间可以传播,可以传播很广。”

“如果不加快封锁灾区,等蔓延到别的省区,就更加来不及了,哥。”

刚才大约到了两省边界的分叉口,才陆陆续续见到灾民过来,说明是这几日才从慈宁发病,还来得及。

林司炎思忖了几个瞬息,带桑柔上马,和桓安一起,快马加鞭北上康阳。

不但是向西的骊郡方向,向北的康阳方向也俱是逃难的难民。

但是南下方向却没有见到一个官兵,官道上连马车都罕见。

一路上除了林司炎一行,都是衣衫褴褛的百姓。

有些人饿得不行,开始挖草根来食。有些人走不动了,就躺在路边,再也没起来。

三人停在路边,等马匹简单休息了下,正要继续上路,突然旁边有喧闹的声音。

定睛一看,是两个男子打了起来,一旁百姓都停下脚步,围观二人。

桑柔再一看,根本不是互殴,就是一个中年男子在拿石头狠砸一位老人,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老东西,快把银子拿出来,你得了瘟疫也走不远了,不如省口饭。”

林司炎刚要上前,老人已经趴着一动不动了,只有地上一滩鲜血正在蔓延。

林司炎垂下眸,神色冰冷,拉着桑柔,“走吧。”

她盯着林司炎,“那男的杀人了。”

“他活不了多久了,赶路要紧,”林司炎将桑柔强行抱上马,低声问,“你可见到周围百姓有一丝反应吗?”

回头看,果见百姓们已经四散,仿佛对这件事见怪不怪,神情木讷,连议论都无,绕开老人家的尸首就前行了。

桑柔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大局为重,这些身携瘟疫的百姓马上就要迁移到南安北了,如果继续蔓延开来,不是死一个两个这么简单。”

驾马复又奔驰起来,林司炎才继续道:“你可见到路上有一个富户人家或官家人逃难吗?可见这事,严永年早就知道,你不如想想,为什么他放任疫情蔓延。”

又疾行一个半时辰,到了南安中北部的建城,在城外驿站换了马,绕过建城,直奔康阳。

建城已到了不少流民,仍没有一个官兵。

不少建城居民觉得北上灾民可怜,纷纷拿出粮食到城门口来救济。

三人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康阳,不知严永年哪里得的消息,竟带着两官员在城门口等候。

严永年一身官袍,站得笔挺,一眼就认出林司炎。

林司炎还没下马,他就过来帮着牵马缰,恭敬笑道:“林侯您巡察辛苦了。”

林司炎皱了皱眉,还是按照官礼客气行了,一行人行将府去。

严永年看着四五十岁,身形瘦弱,半白的头发,一身官袍上肉眼可见的好几个补丁。

桑柔心里冒出当年林司炎对严家的评价,“为富不仁”,这看着实在大相径庭。

他有些佝偻,在林司炎身侧微后方走着,一边还指路和歉然解释:“林侯,下官本来应该给您备马车接您进城的,只是城里的马都被征用去赈灾了,实在是抱歉。”

“无妨,本侯还未来过康阳,此番刚好走走看看,只是……本侯也是从南边过来,却未曾看见一个赈灾官兵。”

“林侯有所不知,想必您是从竹文那边过来的,竹文已经被冲毁了。但下游还有新泰坝和白山坝还在负隅顽抗,现在最紧要的是将这两个坝抢救下来,慢慢泄洪,否则下游的十几个县都要遭灾。说起来这事还是下官先斩后奏了,下官这里人手不足,已经请庞大人和京里来的兵爷们下去抢坝了。”

“通安门权还有溪章河南那边如何了?”

“都冲毁了,”严永年身形垂得更低,颤颤巍巍地仿佛垂暮的老人,歉疚道,“是下官无能,今年征兵,从下官这边征调了约三千人,如今只有两千官兵在南安境内,灾情一来,实在是难以负荷。”

“严大人,本侯稍后就给京里去信,请旨调兵下来,不过还有一件事,竹文慈宁那边恐怕已有瘟疫,还请严大人立刻从坝那边调派人手去封锁,防止瘟疫横行。”

“谢林侯,下官马上就派人去办。”严永年说着便交代身边的男子去传信了。

一行人已行至严府。

严永年又行礼道:“林侯,天已晚了,下官擅自做主将您先领到寒舍来,若您需要传唤下官,随时吩咐,若无公事,您可先用顿便饭,再在寒舍住几天。”

“如此,叨扰严大人了。”

严永年说“寒舍”,桑柔还是不信的,跟着林司炎进了严家,才发现确实不太夸张。

架子上全是不值钱的摆件,上茶的茶碗也是普通瓷碗。

一顿饭桑柔眼见着,都是些青菜豆腐,唯一的荤菜就是一碗红烧肉。

严永年赧颜道:“今年调税以后,南安实在是困难,许多地方都吃不起饭了,下官的俸禄也捐了好些,这些菜肯定不比您在西京的,还请您将就着吃。”

林司炎三人吃到最后都没动那碗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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