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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纳兰绝回了将军府。

作为纳兰族人，十二岁就单独分府出去，她是独一例。而连倭扰乱边境数十载，纳兰绝从出生起至今，甚至都没有机会能回自己的府邸一次，府中事务则是全权交由刘琼打理。

刘琼曾为纳兰绝母亲纳兰若的副将，后来右手腕落下旧疾而远离沙场，又因为是无亲无故的孤儿，所以就留在了新分的将军府中。

刘琼算是看着纳兰绝长大的，所以虽是管事，却更似长辈。

闻得此次她首次任主帅便大胜而归，自然比谁都高兴，早早便命府中人将府中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就盼着她能多住些日子。

今日晌午纳兰绝出了门，傍晚才回来，一回来便将她叫了过去，让她心中不免奇怪。

进屋时，还明显看得出女子面色不佳。

“将军。”

纳兰绝的左手搁在案桌上，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桌面，似在思考什么，见她来了才抬起头：“刘姨，在京中经营茶庄的言家你可有了解？”

“言家？”刘琼点头，“略有耳闻，以前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商贾之家，只是这些年来日渐衰微，铺子也关停了许多家。”

“关停？那还剩下几间？”

“具体几间不清楚，但其中一部分应当已交给嫡女打点，大的几间则还握在言氏自己手里。”

“言家嫡女……”纳兰绝琢磨着这四个字，语气格外冰冷。

“此女本为侧室所生，生性好赌，但因是独女，所以颇受言氏器重。”

纳兰绝没再说话，而是眼眸流转，不知在思索什么，随后点点头，朝刘琼一笑：“刘姨，我想要点银子。”

她的脸变化速度之快让刘琼一愣：“银子？将军要多少？”

纳兰绝长年征战沙场，府中的账目都是刘琼在管，本来若她要银子去帐房支取就是，但听她语气轻松，又刚刚回京，想来要的应该不多，刘琼便直接问了，手里还作势掏出腰间的荷包。

“一千两。”

刘琼举着荷包的手顿时停住，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将军为何要那么多？”

但话刚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问，立时低了低头道：“是属下多嘴了。”

“刘姨，别与我那么生疏。”纳兰绝一点也不想遮掩，“我要钱自有用处。”

刘琼见她似乎无意告知自己原因，想了想还是接着道，“将军，纳兰老将军不在，我容我多嘴一句，您少年功成，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万不可贪图享乐，否则京中可会有不少人等着看您笑话呢。”

她这话说得没错，纳兰家世代均是忠臣良将，本以为新帝会对其有所芥蒂，其他武将世家就有机会爬上高位，谁知新帝不仅不打压纳兰一族的势力，反而更为重用，所以背地里妒忌之人不在少数。

“刘姨放心，我心中有数。”

刘琼本还想说什么，但见面前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提，眼中锋芒凌厉，自然而然就将话吞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看着少将军就觉得比别的孩子更为成熟，甚至有时候还有种在与同龄人对话的错觉。

“是。”她应道，又忍不住多问一句，“将军今日出门又是做什么去了，怎么突然对这言家有了兴趣？”

“求亲。”纳兰绝脱口而出。

“求……求亲？！”刚合上的嘴差点下巴脱了臼。

反观纳兰绝一脸坦然，朝她眯了眯眼，倒显得她大惊小怪了。

可刘琼毕竟是将士出身，很快便平静下来，沉下脸开始盘算着如何“告知”纳兰老将军。

是派信使，还是飞鸽传书快些？

*

是夜。

玄武大道是风鹤最为繁华的街市，此处店肆林立，华灯初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身着墨衣的女子走在人群中，手袖处用金银丝绣着白虎蔷薇的图腾，隐隐透着几分侵略性。

她没有被街道两旁各种新奇物件吸引，而是穿过湍流不息的人群，径直走到街东一处高大气派的建筑前，上书“聚财坊”三字，门匾上还有对联——“今日有酒今日醉，千金散尽还复来”，格外应景。

此处为京城内最大的堵坊，也是京中达官贵人日常消遣的胜地之一。

其赌资比别处大得多，所以很少有寻常老百姓参与其中。

纳兰绝方迈进一条腿，就有小二迎了上来。见女子身着不俗，又英姿飒爽，连忙作了个“请”的姿势：“这位小姐有些面生，是一次来？”

“嗯。”纳兰绝作势四处看了看，的确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那小的就为您讲解讲解。”

“不必了。”女子拂袖。

说着，她兀自走到一张长桌前，凑进人群中。

小二努了努嘴，面上露出一丝鄙夷，手背在身后就继续往门口走去，边走还边啧嘴：“想帮你还不识趣，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纳兰绝选的这张桌子玩的是“明堂子”，即比大小，两人对弈，共五只骰子，同点数的骰子数越多则获胜。

一局虽只有各二两赌注，但胜在时间短，所以输赢也十分大。

站在长桌另一端的女子身材健硕，面有得色，其他人却迟迟没人再上去掷骰子，反而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很显然，女子赢了太多次，台下已无人敢对阵。

纳兰绝抬袖，撇开挡住自己的一干人等，直视着那名女子。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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