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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七闻声侧头，这声响有些像牢房所规置的牢锁。她挣扎了两下，两手被绑缚在身后，摸到身旁恰是一处冷硬的墙壁，偏身坐起靠在墙角。

不多时，牢门便被打开了，突兀的脚步声在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愈发清晰。

近了、更近了。来人停在她面前三步。

*

“姑娘别叫了。”那人轻笑道，“咱们晋世子好得很，此时正稳坐在府中用茶呢！用不着你操心。有这工夫，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黎七心下微松。听他言辞，好似不是冲晋砚来的。那便是冲自己来的了。

她仔细回想了方才他言语间的细节，他称她“姑娘”。黎七眉心微蹙，自己女子之身虽早就在晋砚面前暴露，但是在外却是统一的男子着装。因着以前从师……尚衡那里学来的易容之术，绝不至于被人轻易识破。

知晓她的秘密，又费心将她绑来此处，这人到底是谁？他想做什么？

黎七想来也去也毫无头绪，按理来说，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掀不起风浪的无名小卒，平日里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并无什么仇家啊。

似乎是看破她的疑惑，来人嗤笑道：“不明白？”

他在她身前缓缓踱步：“若我说，我知道你是宁檩。这下你可明白了？”

“好似有些明白了。”掩在黑布条后的睫羽轻颤，“叛将人人得而诛之，阁下可是奉朝廷的旨意来抓我的？”

“啧。你当真以为如今朝中忠臣良将那般多？今日杀这个，明日斩那个，刑部的大牢管得过来么？”来人伸出两指在她脑后轻佻两下，黑色的遮布顺势而落。

“宁姑娘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底谁要杀你，你会不清楚？”

遮布落地，并未有强光入眼。黎七所见，依旧是一片昏暗。

唯一的光源便是面前之人把着的一盏油灯。几只隐匿在阴暗处的老鼠大如斗，有些甚至一反习性，在光亮中四处奔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死一样的黑暗。

黎七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周围。所见之景已不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她的身侧骇然躺了一具无头死尸，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而那些老鼠围聚在一处，竟当着活人的面啃咬腐尸。

偶有几声“簌簌”，许是那间牢房里的罪人垂死之际所发出的动静，可怜无人垂问。

潮湿的空气裹挟着一股令人几欲作呕的恶臭气息，恰时一阵风从地牢阴处吹来，一波又一波地袭向来人的口鼻。

*

黎七定下心神，面前的人立在逆光之处，难辨真容，依稀的身形却叫黎七莫名熟悉。

她口中喃喃：“刑部大牢？”宋瑞所管制之地。

她猛地抬头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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