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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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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我和丞相为一件事而来，彼此还能交换下政见。”孟方达将令牌收回怀里微微摇头。

“既然这样，寺正随我来。”狱丞听闻此话，便也不便过多阻拦，掏出牢狱的钥匙，打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引二人进去。

地牢阴湿，偶尔潮湿的墙壁凝了几滴水珠，受不了重力，掉落下来，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冰冷的铁栏杆上也布着一层水雾，漆黑的地上不知道是血还是其他东西，黏糊糊的让人很是不舒服，而一个本不属于这里的人正如蛇蝎般出现在这里。

丞相衣冠楚楚，发须梳理整齐，将两手在身后折叠，整洁又利落，与这肮脏的地牢格格不入，此时正如救世主般垂着眼皮看着只隔了一道铁栏杆的楚兰亭，大理寺主簿夏侯观微微弯身，恭敬地站在丞相身后，脸上堆满了谄媚。

楚兰亭似是为感受到有人盯着自己般，连余光都没有施舍二人半分。

丞相微伏着身子，仔细的观赏着楚兰亭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似是想从其中看出一丝慌乱和哀求，似是对楚兰亭的表现并不满意，开口问道，“世子如今落到这副田地，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楚兰亭怎么进来的，如今便是什么样，连发丝都未乱分毫，如瀑般垂在身后，洁白的脸上哪怕沾了血迹，也依旧是淡然的表情，这让丞相更加不爽。

丞相没有得到楚兰亭的回应，也没有恼，微微勾了勾唇角，发出一丝带有讽刺意味的笑，继续小声的蛊惑道，“世子知道是谁送你进来的吗？是季临川，是往日与你纠缠不清的季将军，如今他又在哪呢？”

楚兰亭舔了舔因为一夜滴水未进，已经干裂的唇，却依旧没有开口，让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只要你应许了之前的约定，我便可以让你从这里出去，而且可以让这件事权当是没有发生过，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忠言逆耳，世子，凤凰择良木而栖。”丞相挺直腰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

楚兰亭将头靠在灰白色的墙上，白绫遮住的眼睛望向虚空，声音沙哑的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丞相，不要想了，西惠的皇位你消受不起，哪怕覃州真的要灭了西南王府，西南王府也不会和覃州为敌，先皇有召，不得残害手足。”

“先皇的遗诏果真在西南王手中，世子难道就不遗憾吗？若是当初楚皇没有篡位，如今我应该称世子一声殿下吧。”丞相呲笑一声，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世子若是识时务，我会给你本应该得到的一切。”

楚兰亭没有应答，只是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呵。”

丞相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见楚兰亭如此的冥顽不灵，怒从中烧，“奉劝世子，好自为之！”甩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而夏侯观却站在原地，未随丞相一同出去。

“为什么不妥协。”夏侯观收起脸上殷切的笑，换上往常的面具，看着穿着华服，屈坐在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的干草上的楚兰亭，语气冰冷冷的问道。

楚兰亭歪歪头，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妥协？”

接着轻叹一口气，将下巴垫在膝盖上，“夏侯主簿，你要知道，妥协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是出卖灵魂，将自己交付给另一个自己厌恶的人。”

“但向丞相妥协，会救下你自己的性命，甚至西南王府，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西北王府吗？”夏侯观眯着眼，步步紧逼，他想不通，为什么不过二十弱冠的楚兰亭，可以为了不向另一个人弯腰，而直面死亡。

楚兰亭抬起头，直面夏侯观，语气平淡的反问回去，“那，夏侯大人这些年，是怎样熬过来的呢？是庆幸自己依附于丞相活了下来，还是日日被那些含冤而死的亡魂纠缠呢？”

“你！”夏侯观伸出手指，不敢置信楚兰亭会说出这样的话，胡须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惊恐颤抖着。

楚兰亭手撑着地面，很久没进食，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样，但依旧稳稳的站起来，和夏侯观保持平视，一字一句的将话刻进夏侯观的痛楚，“我说对了吗？我宁愿死的简单一些，也不愿未来的每一日都活在痛苦之中，活在深深地愧疚、自责、恐惧中！”

夏侯观怒极反笑，惊悚的笑声，回荡在牢狱之中，“你清高，我比不了，我所求，不过是活着，既然你求死，罢了，就成全你吧。”

接着，夏侯观拍了拍手，三名蒙着面的黑衣人，出现在夏侯观身后，夏侯观冲身后挥了挥手，一名黑衣人会意的点点头，拿着钥匙去开楚兰亭的牢门。

“夏侯观，你怎么敢，我今天啊若是死在这里，你要如何向皇帝交差？”楚兰亭看着黑衣人将钥匙插进锁头，带着锁链哗啦哗啦的响，一步一步后退，直至背后靠紧嵌着通风口的墙壁，死死的盯着夏侯观那张狰狞的脸。

“怎么？这就怕了？你觉得楚皇会喜欢你在狱中暴毙，免了后顾之忧，还是喜欢过几日等你翻了供，出了这大狱呢？”夏侯观饶有兴致地看着楚兰亭的反应，向前走到牢门口，抬手制止了黑衣人进一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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