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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Joanna的父亲发现那棵被大火烧的通体漆黑的树时, 暮色正抱拥着悬空一整日的太阳,从森林的顶端,疲倦地陨落下去, 终于回到了它出生的地方。
后来的音乐评论家们,把那天称作一个大提琴时代的终结。
属于乔稚晚的这一天,却是这样的平静, 没有任何的喧嚣, 所有的情绪都沸腾成了在油污顽固的老旧灶台上, 咕嘟嘟冒泡的热水壶。
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回到什么地方。
应该待在什么地方。
——在哪里都会无所适从。
她甚至没有吃过泡面这种撕开调料包,放在干瘪的面饼上用热水一烫就可以入口的工业化食品。
曾经她的生活细致到连咖啡都专门请人为她烘焙手冲,把控好每一分香浓与苦涩的交织,日常的饮食更是严格地控制卡路里与膳食搭配, 以为了在舞台上用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聚光灯下。
但是现在呢?
她不知道。
其实除了想看Rachel跳脚之外, 她心底好像一点也不排斥和玩乐队的男人恋爱,这么多年一个个试过来了, 连梁桁劈腿她都早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也早知道这种叛逆的群体中出现垃圾男人的概率会高之又高。
但她就是一次次地屡试不爽。
她的理想型明明是许颂柏那样的男人啊。
也许真的如Rachel所说, 是父亲为她取的名字害了她。
——稚晚。
青春期之后,过晚的离经叛道的幼稚, 会毁掉她。
但是她根本没有过叛逆的青春期。
她的青春, 几乎都挥霍在枯燥的琴房中, Rachel严厉的掌控里,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私生活的镜头下, 还有她根本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热爱的舞台上。
所以这一次怀野又用那般吊儿郎当的口气, “请”她去看他的演出, 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
他还因为她不会泡泡面而嘲笑她, 她却盯着对面那双为她冲泡着这样简单廉价的食物的骨节分明的手, 陷入了沉思。
他呢。
他有什么样的过往呢。
怀野忘了拿什么东西,匆匆又出去一趟。
丁满家的铺子离这边好像并不很远,没过多久,等乔稚晚把那难以下咽的泡面吃了大半,就听到楼下飘上来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
乔稚晚喂完Louis,站起来,恰恰从七楼的窗口望下去。
少年半跨着摩托车,单腿支在地面,姿态修长又倦漫,也遥遥地看向她的这扇窗户,正拿出手机,好似要打给她。
见她冒了头,他便作罢,抬眸朝她喊:
“——喂,走了。”
隔了这么远,他的嗓音清亮,面部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看起来却更好看了。
一身凌厉的少年气,更是无处遁形。
乔稚晚简单地化了妆,却没有像精挑细选去约会的衣服那般苛刻自己,她也没把自己的衣柜都搬走——
没有弄清楚明明白白写着自己名字的房子,怎么会被Rachel莫名其妙地卖掉之前,她是不会彻底搬走的,她有自己的办法和房产公司消耗。
她的东西没有完全搬走,他们也拿她毫无办法。
这也是怀野今天教给她的。
他似乎自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凭借这么一身说是无赖、又着实让人没有头脑应对的本事,摸爬滚打,随便一件事是打不死他的。
乔稚晚对他有点好奇了。
下了楼,怀野靠在摩托车旁,指尖衔着半根烟,正不知瞧着哪里出神。
明明人才十九岁,眉间的情绪却明显超脱了这个年纪。
等乔稚晚过来了,怀野才有了动静,不动声色地扫视她一眼,又跨坐回摩托车上,顺手把自己的头盔扔给她:“戴上。”
“就一个?”
乔稚晚看着他空荡荡的脑袋,问。
“不然呢,”怀野理所当然地说,“你连泡面都不会泡,这种车估计也没坐过几次吧,你不戴半路人掉下去了我可不负责回去捡你。”
嘴里真是没几句好话。
乔稚晚于是戴好了,坐上去:“你说对了,昨天是第一次坐这种车,还是和狗一起。”
怀野顿了顿,鼻腔里出一声:“你骂我?”
“——什么?”乔稚晚惊疑一笑,“谁骂你了。”
“你说我是狗。”
乔稚晚没好气,解释:“我不是在说Louis?”
“Louis?”怀野又笑,似乎对这个名字还是很不屑,“Louis不是你和梁桁的儿子吗,你们不是自称是它的爸爸妈妈吗。”
说起这个,乔稚晚真是冤枉,难得的好耐心又跟他解释起来:“弟弟,我可从来没这么叫过,狗是狗,人是人,分开一点,好吗。”
暮色携霞光开始在身前身侧后移,晚风吹得人心情爽朗了不少,他的嗓音落入风中,笑声都清爽:“你的意思,是梁桁一厢情愿了?”
也难怪,他实在想不出她对一条狗称呼妈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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