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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碎尸案
我知他洁癖甚重，大抵吃不了这些小吃，可我馋死这里的酥黄独、羊牛杂双拼和春盘面了，遂双手合十做拜托状，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只想吃这个，那边好像有个酒楼，你去那里吃，等会儿我们再汇合好不好，拜托拜托。”
苏奕抿抿唇，手上力道渐松，扈娘找了块相对干净些的抹布将桌椅擦了遍，苏奕扬袍坐下，矜贵气质跟这儿格格不入：“你咳疾未愈，油煎的和牛羊肉免了。”
苏奕全程未动一下筷子，见我几次想伸到王墨和小碗他们眼前的碗里，毫不留情地把我给打了回去，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二人吃得满嘴流油。
小吃摊隔壁是个做木雕的手艺人，他手法纯熟，行刀运凿洗炼洒脱，清晰流畅，制作出来的人偶色彩鲜艳、细腻精微，逼真传神。
我对其中一个做工精细的黄杨木雕爱不释手，这是一个站在狮面大鼓上的策马翩翩女骑，手舞长枪，眼神坚毅，我仿佛看到了她在疆场上的驰骋涌动，马蹄生风。
苏奕来到了我身边：“喜欢？”
我摸着木雕上的纹路，恋恋不舍地放了回去，缓缓垂下眼睛道：“不喜欢，我到前面去看看。”
接下来经过卖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珠钗耳饰的，我都提不起兴趣来看，反倒是小碗，吃过东西活泛了起来，在一家卖珠钗的小摊前迟迟不肯离去，我百无聊赖地拿起其中一根梅花枝状的跟着看。
小碗选中了一支用玉石、珍珠制成的发簪，镶了精致的花朵和镂空的蝴蝶，她几次没插到髻中去，王墨嫌她笨手笨脚的看不下去，收了折扇上去帮忙，老板娘站在摊位后笑得眉眼眯成了一条线：“这位小娘子，你家官人亲手替你戴上我王婆摊上卖的首饰，保管你们夫妻恩爱到白头，缠缠绵绵永不休。”
小碗和王墨面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特别是王墨，他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老板娘，你话说得挺好，但是搞错对象了，眼神得多练练。”
小碗也面无表情地将珠钗放了回去，拍着胸口说：“太吓人了，我无法想象王墨能娶上妻的样子。”
王墨拿折扇指着小碗：“大早上的，寻晦气是不。”
小碗躲在我身后朝他吐着舌头做鬼脸：“万年光棍。”
王墨在人群中追着小碗，两个人玩起了你追我赶的幼稚游戏，我觉得他们俩的智商加起来可能还不如骨头。
扈娘望着他们二人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浅笑：“这王大人跟小碗姑娘是不是……啊？”
我疑惑地看着扈娘：“是不是什么？”
扈娘无奈地摇头：“我的太子妃，你什么都好，就是迟钝了些。”
老板娘将目光转向了苏奕：“这位客官，要不要给你家娘子买支珠钗啊，只要买了我王婆摊上的首饰，保管你夫妻同心相知，白首不相离。”
……这老板娘为了卖东西出去真是没有操守，刚才明明不是这套说辞的。
往前走了几步，一名衙役寻了苏奕过来：“禀告大人，有人前来自首。”
我们片刻不敢耽搁地回了京兆府。
苏奕换上了府尹官服，威风凛凛地高座公堂之上，王墨一转轻佻模样端坐在右侧的书案后，身穿藏青色长袍，头戴红黑纱帽的衙役手持水火棍分站两旁，一声震天动地的“威武”声呐喊之后，公堂上恢复肃静，一名穿墨兰色长衫的男子被押到了堂下跪着。
川堂内有一小处暖阁，开了道杯口大小的口子，以绢布遮盖，掀起一角便能清晰看到大堂内的情况。
七月初，京兆府接到报案，说在城郊一处荒地里发现了几段尸块。报案人是附近村落的樵夫，他带着衙役们回到发现尸块的地点时仍是心惊胆战。
那一日他沿着平日的路径上山伐木时在一处山窝发现了一个褡裢，他打开层层包裹，发现里面是一些生猪肉。
于是他就把这些猪肉收集起来打算拿回家去喂猎犬。走了没多久他在另外一处翻出一个同样的褡裢，打开之后，他以为里面还是一些生肉之类的东西。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里面竟是一只人脚！
樵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即上报了京兆府，京兆府出动所有衙役循着沿途一路搜查，在四天内先后寻得十一块尸块。
然而最关键的头颅却一直没能寻到，不知死者身份，便无法继续追查，案件一度陷入僵局。
后来有一天，有一名流浪汉发现了一条野狗在巷子里叼着一个大骨头啃的津津有味，他本想着上去跟野狗抢食，只是一上前赫然见到的是一个头颅……
经仵作勘验，被啃食掉一半的头颅和先前发现的十几块尸块来自于同一具尸体，受害者为女子，年十六有余，致命伤为后脑的撞击伤。
但因面目遭啃噬，不能确定其身份，京兆府便开始排查近年来有关上报女子失踪的案件，同时自城外请了位颇有名气的画师，在小碗修容术的协助下，极大程度复原了死者的样貌。
今日死者画像一经张贴，不到巳时，便有人击响了京兆府门口的堂鼓。
自首的男子下跪之后郑重地朝苏奕磕了个响头，而后缓缓抬头招认道：“小人许鹤之，出生于家道中落的诗书世家，因熟读经史，且善背诵，承蒙惠施书院的老夫子赏识，在他手底下当教书先生讨碗饭吃。
一年多之前的，小人带着书院学生上山采风，偶然见到一女子倩影，至此相思成疾，夜不能寐。
小人私底下偷偷打听，方知先前遇上的女子乃上京有名的朱大善人家的独女，为一解相思之苦，小人多次借着为朱小姐抄写经书的缘由出入朱府。
朱小姐一貌倾城端丽冠绝，令小人魂牵梦萦，一时冲动之下，对朱小姐生了逾矩之举。
朱小姐冰清玉洁，高尚之志，当即恼羞成怒着家丁喝退了许某，并派人到书院同老夫子说了此事，老夫子为保全书院名声，只得辞退了许某。
经此一事，许某声名狼藉，为人不齿，无人敢聘许某，许某又回到了从前穷困潦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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