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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风起时

这波传言声势浩大，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传到了宫里去，高公公奉命出宫，先是带着两位院长几位御医去了赵王府，出了赵王府后又直奔将军府，再把我从将军府接到了赵王府，我与赵王赵王妃一见面三人脸上都有懵逼之色，彼此目光交流了十几回合，最终知道消息不是从我们任何一人身上泄漏出去的。

事出突然，我们完全没有应变的对策，赵王妃的肚子显然是瞒不住了。

当着正副院长与几名御医的面前，我示范了听诊器的用法，而后再由他们一一上前验证。

据说我从赵王府出来时，宫里头的赏赐也源源不断地来了，周嫔带着三名御医一名稳婆直接住进了赵王府，赵王上午找我的谋划不攻自破……

太医院内会不会已经哀鸿遍野……

归途中，除了看到卖“我”画像的，还有卖泥人、糖人、剪纸的，我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在这个节骨眼上，风头太过不是什么好事。

将军府门口烟雾缭绕的，与万佛寺供奉香火的场景不相上下。

这他妈到底谁搞的闹的哪一出！

苏弈托人传了口信回来，说是京兆府事忙，晚膳不回来吃了，大伯母忍痛把那碗大补汤给了我，非得逼我喝的一滴不剩。

正埋头喝汤，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是小婶母带着她的大女儿裴柳儿来了，从她那大嗓门响起之时起，膳厅中人的面色皆沉了下去。

如果说每户人家都有那么一两个极品亲戚的话，小婶母一家就属于那个极品。

尤其是她，太能作妖了，赌运烂却又极好这一口，把好好的一个家都给赌空了，掏空完家底后主意打到了亲戚们身上，今天哭个穷，明天卖个惨，倒也叫她讨得了好些好处。

至于小叔父是烂泥扶不上墙，吃不了苦，好高骛远，接连赔本了几笔买卖后也自暴自弃了，他不愿同父亲他们到军中做事，也没有其它赚钱的本事，每天就指着小婶母的赌资过日子。

以前父亲和叔伯看在亲戚的份上还会经常接济，后来发现他们家是个无底洞。

而且小婶母脸皮厚得紧，蹭吃蹭喝蹭拿，你今天给她一两，下次不够这个数目她能干出指着你鼻子骂的事情，更常行变本加厉之事，把一众亲戚都给得罪完了。

父亲是个烂好人，暗里给小叔父贴补了不少家用，长姐狠狠教育了他一通后才渐渐地断了来往。

那段时间，小婶母辱骂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跟她有几辈子世仇，没成想她今日会厚着脸皮过来。

小婶母赔着笑脸，姿态谦卑地一一打过招呼，她像是刚看到我，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夸张得有些过头：“哎呀，太子妃也在呢，柳儿，快给太子妃见礼。”

我道：“小婶母，你这头可比我金贵，我身上可没有百八十两。”

小婶母笑眯眯的：“太子妃这话说的，多见外，咱们好歹是一家……”

大伯母淡淡道：“吃得差不多了就撤了吧。”

小婶母看着离席的众人又看了看不曾怎么动过的菜肴：“哎呀，你们这就不吃了，那多浪费啊，这好些菜可都没动过呢，你们真不吃啦？那我们娘俩就不客气了啊，来来柳儿，你刚不嚷着说没吃饱吗，快坐下吃，等会儿给你爹和小妹也捎些回去。”

大姑母啐了一口，大伯母扫了她一眼：“莫要与她起正面冲突，她没皮没脸，可咱们都是有身份的。”大伯母转向我，“她来无非是为了钱，我等会儿就把她打发走，你别学你爹，他们一家人不知道好赖的。”

我挽着大伯母的手应声：“知道的。您若是不方便出面，我直接叫人给她丢到几里开外去。”

几位伯母和婶母都笑了，大伯母道：“你不怕她在外头说三道四的？”

“她无非就是满嘴喷粪，还能有外头的流言毒？我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

吃完饭后，小婶母到内堂来找玩陆博的大伯母，说是今夜想要在府中借住一宿，大伯母不吭声，小婶母搓着双手，面露难色：“我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债主这两天找上门来，说要把柳儿拉到窑子里卖了抵债，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娘的错，柳儿是投错了胎。我们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只能到将军府求个庇护了。”

裴柳儿比我小两岁，长得眉清目秀的，从适才入府到现在她一直低垂着头绞手指头。

她身上穿的棉衣棉裤洗的发白，长发及腰，但因营养不良呈现枯黄，只简单以一根木簪子松垮别着。

大伯母依旧没吭声，其余的人只互相交换了下眼色。

小婶母拉着裴柳儿跪了下去：“大姐，柳儿也算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大姑母之前没少叫小婶母的眼泪欺骗，她是个直肠子，素来有话就说。

但因今天大伯母特意叮嘱过，她也只能按下不发，故而只丢了棋子道：“无聊的很，我先带三儿和儿媳妇回去了。”

她一离席，在边上手痒许久的大婶母占了坑：“哎哟喂，可算是到我了。大姐，继续啊，投箸。”

小婶母转向我：“太子妃，柳儿是你的妹妹啊，小时候你们几个一起玩的最好了……”

大姑母不给她祸害我的机会拉着我往外走，跟我咬耳朵道：“你大伯母这人就是嘴硬心软，你瞧着吧，指定要上当的。”

她的嘴巴开过光，跨出门槛前后头传来大伯母不冷不热的声音：“东厢房还有间空屋子，但也只收留你们一晚，明日你们另找去处。”

小婶母口中头一回冒出感谢的话。

小表弟在大婶母屋中躲着吃糖，大姑母和三表嫂过去拿人，我本来要回房，走在最后头的三表哥叫住了我。

他不喜舞刀弄枪，是家中成年男子里唯一留京任职的，在门下省跟散骑常侍做事，平日里很是清闲。

三表哥一袭青衫，一头青丝半扎半束，他长得清瘦，瞧着长得都还没我壮实，像是风大些就能给他刮跑，他常年受儒家文化的浸染与熏陶，身上带有文人墨客的气质，我打小就不爱跟他打交道。因为他总喜欢考我，卖弄学问，还老爱抓我话里的语病。

我有点杵，好怕他说“你看今夜月黑风高，不如我们作几首与风月有关的诗”。

大姑母怎么还没回来的。

三表哥吞吞吐吐的：“你姐姐她在宫里头还好吗？”

哦，我差点忘了，三表哥也是长姐身边众多的追求者之一，他比周武强的那么一点是知道明确表达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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