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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诀别

周子舒醒来时，夜幕已经低垂，押了一个缝的窗户边，一湾朦胧清冷的月光沿着东屋的檐淌了进来，恰抚在周子舒的眼睛上。他觉得眼前似蒙了一层白翳，微抬起手挡了一挡，身体这才后知后觉地苏醒过来，自脖子以下疼成缠绵的一片。

周子舒复又闭起眼睛勉力忍了一忍，恍惚间以为身在四季山庄，伸手摸了摸床沿，却并没有温客行趴在熟悉的地方小憩。

他听见这间屋子所在的地方似乎很吵，但屋子里又死一般的寂静。

老温去哪里了？

周子舒迟钝地想。

他缓缓睁开眼睛，努力让记忆回笼。

悬崖。

暗器。

还有温客行努力张开的手臂……

周子舒一个激灵坐起身来，锁骨下横亘的贯穿伤却扯得他一个动作劈成了两截，活似一条濒死挣扎的鱼。他使劲按了按钝痛的额角，向窗外望去。此刻正是月色初升，华灯甫上，街肆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有炊烟袅袅地升了起来，月光萦绕，更显朦胧。

是噩梦么？

周子舒披起外衣，咬着牙挪到门口拉开房门，一瞬间，万千红尘灯火和喧嚷声息迎面扑了上来，他安静得久了，耳目无法适应，不禁狠狠晃了一晃。

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过后，有一双手伸过来扶住了他的胳膊。

“这位爷，您这么快就醒了，可有什么吩咐？”

周子舒使劲眨了眨眼睛，这才辨认出自己原在一幢热闹酒楼的二层客房，从楼梯望去，下面挤满了络绎不绝的食客，纷乱的交谈声和唱菜声迫使他有些模糊的听觉迅速归位。他回头看见扶着自己的仿佛是个店小二模样，忙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谁将我送来的？”

店小二道：“这里是平安客栈，叶大侠是我们的上宾，他吩咐说您最早也得明日才醒，让我们好生伺候便匆匆走了。”

周子舒听见叶白衣的名字，方才梦境的奢望立时破碎，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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