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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是个童话故事光明快乐的结尾是罢·假如颜焕清至终还没有忘失他自己,那是在他的人很深很深的地方,有一颗灿烂发光的宝石。一个梦,他自己也不知的梦。
他在梦里被人摇醒,阿荣叫他快看,他伸个大懒腰,看看,还是那场没下完的黄雨。不过显然情势大为改观,刚才还是一只只瘟鸡似的家伙,都像打了一针兴奋剂,吱吱喳喳呱噪个没完。也就是看到一段鸟鸟的r级罢了,也好乐成那德性!一群游民成天老地的这种泡法,实在也蛮可耻。
他明明感到生命一点点,一涓涓,都流走了,从他摊成一个大字的手臂,像一条泥黄的河,流流流,都流过去了,他终会耗竭而死。他唯一希望那场下不完的黄雨永远不要停,他就可以像条大肚鱼永远瘫在这里,干掉,咸掉,然后翘掉。
他痛恨最后打出的“剧终”二字。痛恨戏院的太平门吱呀推开,一箩筐太阳光轰轰橙橙跌进来,阿荣摇摆他:“喂,阿清,走啦。”痛恨走出电影院,给门口水泥地上刺辣辣的反光一照,火眼金睛不要活了!可是照样,颜焕清还是三天两头混在戏院门口打香肠,也打不出什么鸟事,顶多赢了一大串肠子大家吃。郭仔老爸在船坞替人修船,郭仔有时去帮忙打打零工。偶然他们发了兴头,也会潜水去捞蚌壳和海螺,把肉挖出来卖给海鲜店。或弄几个漂亮的珊瑚石,骗观光客的钱来使使。再不然,赌。
这一天他们跟码头帮猴子赌。阿清风头顺,哗啦啦一票赢下来,猴子脸上挂不住,手底下不清不楚要搞鬼,被郭仔逮个正着,掀了。没跑出巷子,郭仔就一拳把只落单的小猢狲放倒了,叫他站起来立正站好,喊几声风柜三侠万岁之类的屁话并且伏地挺身五十个,才赶他上路。赢的钱就在马公镇上敲了几竿正式正道的史劳克,还够叫了一碟清蒸虾姑鳖子和几瓶啤酒吃。
晚上阿清回家来,夏令时间天光还亮,屋中却已点上了灯,门廊前面,哥哥坐在长凳上,褪了上衣,肩背上一块瘀青,让母亲在上面拿姜沾了酒用力揉擦。“牛车撞的……”哥哥笑笑说。
哥哥是很坚毅的人,跟母亲一路货,瘦瘦薄薄的,经常抿紧了的嘴巴,令人觉得这种人是靠一股意志什么的东西活着的。哥哥在马公国中教书,没事到处拜托朋友帮这个完蛋透顶的弟弟安插劳什子工作。哥哥清清窄窄的脸上很少笑脸,偶然笑起来真是纯洁得要命,当下照妖镜照出了他这个花里胡梢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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