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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崔永元这个例子,正好和八十年代不一样。八十年代那代人绝对不会那么想要怀五六十年代的旧。人对刚过去的十年会比较反叛,对三十年前的事物反而会亲切,会神往。
像“第五代”电影导演,他们在八十年代散布的意识是反六十年代的电影,开始批谢晋。如果谢晋可以作为一个代表的话,那崔永元正是想回到谢晋代表的那种电影去,(笑)现在他有理由说:谢晋比后来的人做得好。
查建英:我还是觉得崔永元可能想把过去一些好的东西拎出来,以一种激烈夸张的方式来批评今天。比如他可能不满意今天那种急功近利,那种迎合市场的投机、算计、油滑、低俗。
陈丹青: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我了解我的同代人,他了解他的同代人,但是当我看他的电影系列时,再次感到我们的文艺资源太贫乏了。他可能弄错了,以为他怀念的是革命一代,可是真正的文艺革命一代是三四十年代人,他怀旧的电影统统是左翼电影人的遗产,什么是左翼电影?左翼青年?根本就是那时的人事嘛!
到五六十年代,左翼们刚到中年,从民国的在野处境变成共和国官方文艺正脉。是“文革”中断了他们的创作生命。至于解放后成长的电影人,一开始就是断层。
谢晋出道早呀,四十年代末他就做场记,身边全是三十年代最优秀的一帮电影人。
查建英:崔永元有情绪,也的确有点把历史浪漫化了,但他面对今天中国电影现状,面对种种问题,我觉得他还是非常敏锐的。就是你,说起今天你满意的中国电影,不也就是一个贾樟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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