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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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大小姐已不在彼,老太太见他进来抱怨他说:“你倒好的,闯了祸朝外一跑,将难差使丢给别人,好容易劝得她不拗气要出去了。”上达听到这里心里头固然愿意,但是口中却不能承受她埋怨的,接着说:“住了!她要走就走,谁教你劝住她来。”老太太勃然变色道:“难道你当真要逐女儿出走么?”上达道:“自然当真,谁高兴同什么人说笑话呢。”老太太听得满肚子气涨,拍案怒道:“你这老杀才真不是个东西,说话脱出脱进,我这回上了你的当,下回无论如何决不管你们账了。好在适间女儿还没一定答应我不走,让我马走就去回报她来得及,老实说我是素来欢喜女儿的,她要走我也只得跟着她同走,让你一个人去做人家罢。”说到其间,一阵惹气,就要起身往女儿房中教她预备出去。上达此时倒着了急,慌忙一把拖住她赔笑脸叫她:“夫人!我是同你开玩笑的,你就当我真了不成?我只此两个女儿,常言生女是半子之靠,有两女也可拼得一子,难道我还肯轻易拆掉半个吗?这是必无之事。别的不说,就是嫁出去我尚且舍不得,定要招赘来家,即此一层已可见我不肯轻离女儿,岂有为一言不合就将她丢在脑后之理,分明是句笑话,你恁的听不出呢!”老太太见他如此,一股气倒没他那般容易消下去,厉声说:“你讲笑话,我倒不高兴同你讲笑话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现在只晓得你要逐出女儿,我做娘的惟有跟女儿同去。至于你应得给女儿的钱和我养老之费,不怕你少我半个,慢慢的再同你总算账就是了。”说时挣扎要走。上达哪里肯放她出去,只顾叫:“老太太!我还当做少年时候,我们闺房中说笑为欢一般模样,谁知你现在倚老卖老,放出这一张板板六十四的面孔,我早知如此,也不敢同你说笑话咧。你要同女儿一起出去,丢我老头子一个人孤苦伶仃,活着还有什么情趣,倒不如由我死了早让你们罢。”说着老嘴一瘪一瘪,胡须一牵一牵,鼻孔一嗅一嗅,眼睛一挤一挤,仿佛要哭出来的模样,其实却是装的腔。但老太太可早已看破他的手段,自己也并不是当真要走,所以说这一番硬话者无非为女儿的十万元要求留出地步。此刻就趁这个机会向上达提出要求,不答应便没调和的余地,教上达怎敢不答应呢。于是一家人仍旧言归于好。大小姐母女当然满意,上达已万分没趣,还在家陪了两天的小心。见妻女都没问题了,始放心出来会客。他所会者不是别人,就是已解散的儿女亲家钱幼训。自己不知道女儿见他时候究讲了些什么话?虽然羞于见他的面,但个中实在情形不能不当面问个明白,而且自己的种种苦处也免不得到他面前去申诉一番,休被他到北方说一句张某人治家不严,纵容女儿闹出这场笑话。这消息传布出去,自己还有何面目见人,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往振华旅馆,拜会钱幼训。不知幼训见了他有甚话讲,且待下回分解。

第五十三回 世衰道微倡神怪说 云翳月蔽听荒唐言

上达一鼓作气往振华旅馆拜会钱幼训,不意旅馆中人回报他钱老爷前天早上就动身走了!上达看水牌上已无幼训的名字,知道不是有意挡驾,只得快快出来。其实幼训并未回家,然而也不在栈房里住了。皆因那天张大小姐向他们要回庚帖之后,幼训阖家都是气愤愤的,坐汽车到方公馆,将这件事告诉方老太太听了。方老太太也替他们惹气,说:“张家的女儿又不是什么天仙化人,外间的名誉也并不十二分好,我看退了婚还是我家的祖宗积德。现在你们也不必生气,包在我的身上替七侄儿讨一个胜过张家的媳妇便了。目下既不要紧办喜事,也不必再住栈房,开销浩大,就搬到我们这里来住着,玩几天再回天津不迟。”幼训住栈房原为着儿子办喜事之故,一天好些钱开销,他已心疼得什么似的,现在听方老太这般说,自然正中下怀,次日就搬到方公馆去住了。在栈房中不便实说,讳言动身回家,以至上达也得了同样的回报。当下走出栈房,心中万分懊丧,想回家横竖没甚事干,不如往至诚坛中走走。一来自己许多老友都在那里聚会,跑了这一处省得一家家登门拜会了;二来自己南来之后还未到坛叩过天君,此刻也可请他乩示,自己连年遭遇蹉跎,究为何故?女儿的婚姻不成,内中有何因果?得他指点一条明路,也好略解自己心中的烦恼。念头转定就往这至诚坛而来。

原来至诚坛乃是一所乩坛,所谓天君者便是坛中正主元始天尊,值坛的是姜子牙,太上老君也不时临坛。比干、闻仲都是天天来闲谈几句的清客。发起的乃是周树雄、孔子文、蒋兆熊等一班前清遗老。在先他们也不过为着丢官而后无以自遣,借此消磨岁月,占问休咎的意思,所以偶一聚会也不天天开沙。不意后来信徒渐众,政商两界闻人都有加入,这也关中国人的习气如此,无论哪一种人,手内多了几文钱,就喜欢烧香拜佛。他们以为必须如此方能忏悔得从前盘剥别人、刻薄别人下来的金钱和一切损人利己的过失。故而庙宇中每有什么神会,其间三分之一是妇女,三分之一是无知无识之辈,还有三分之一却要轮到这班在外强凶霸道,到此满口弥陀的人物了。有时还到南海天竺去进香。他们自以为有菩萨作了护符,尽可无所不为,岂知受实惠的不过一班和尚道士,核算起来到底还功不补过呢。这还是对于那无声无息的泥神木偶而言。试问现在有了这活龙活现沙盘上写出字来的神仙菩萨,怎得不教他们五体投地,至心皈依呢?所以坛弟子愈传愈广。还有问病求方的也络绎于途,以至沙盘上卜昼卜夜,无时或已。幸亏神力通天,不呼疲乏。然而扶乱的朋友却不免要分班当值了。坛中所作的事大都劝人为善,一种感化人的力量也颇令人不可思议。往往有一毛不拨的啬夫到此间慷慨解囊,毫无吝色。每当冬夏两季施衣给药种种善举,至诚坛颇能不落人后,所以外间的名誉倒也甚好。就是时常要参星拜斗,建醮打水陆道场。据个中人说,这乃是在鬼道中做点儿功德,大约他们在鬼世界上的名誉倒也不劣。然而和尚道士歌功颂德的确已实繁有徒了。现在至诚坛仿佛一爿字号老店,生意兴隆,财源茂盛。树雄等一班人便同创业的股东一般,虽不在余利上面着想,然而每夜到这里看看香火之盛、善男信女之众,却也未尝不怡然自得呢。上达当他们创办之际,也曾捐过钱的。后来因事北上,坛务也久不过问。日前若非孔子文和章梦周两个来找他谈及这件事,恐怕他早已忘在脑后了。此刻走到至诚坛门口抬头一望,果然大非昔比。当他们初次设坛的时候,原是借一家洋货字号的客堂楼,左统厢住店主的家眷,右统厢乃是店东一个朋友的小公馆,住着位花枝招展的姨太太,每日里吞云吐雾,也和他们坛中的香烟缭绕,同其叆叇。此刻这一所三上三下的石库门已被他们独借下来了,那洋货店主和这位姨太太也双双不知所往。上达当初颇赏识这姨太太,今番重履旧地未免有人面桃花之感呢。进门有号房、问事处、给药处、会客室、总务科等等名目,各挂着黑地白字的小牌子标识,气概十足,井井有序。上达至此倒不敢滥跑滥闯了,即向问事处打听茶房:“有位孔子文先生来了没有?”茶房回说:“孔老爷在楼上,你老有名片没有?”上达摸出自己的名片菱给茶房。茶房请他会客室里坐了,自己穿长衫上去,不多一会下来说:“孔老爷请张大人楼上坐。”上达便随着那茶房上楼,见右首一间房吊着门帘,旁边挂一块董事室的招牌,茶房揭门窗让他进去。上达走到里面就有一个人过来与他拉手道欢迎,乃是孔子文先生,还有一班人见了他也都站起身,内中有认得的便招呼他:“上翁!哪阵风吹你到此?我们很记挂你怎许久不到这里来了呢。”其余不识得的见别人敬重他,也不知他是个怎样的大人物,彼此都向他鞠躬尽礼。上达还礼不迭,再看招呼他的就是周树雄、蒋兆熊、章梦周等一班人,即忙上前和他们一一问好过了。子文请他随意坐地。上达坐下,细看这间董事室布置颇为考究,沙法、书楼,全副都是外国木器。在此谈谈坐坐,果然大足怡情悦性,不由深羡他们在野诸人何等适意,比之自己案牍劳形,真是苦乐悬殊「。忽又审度地势,暗想此刻他们董事栖息晏游之所,不是当年那位姨太太吞云吐雾之场么?十年世事小沧桑,果然大有道理。昔之可望而不可即者,今日竟得纵横无阻,岂是当初意料所及哉。一念及此,不觉憾慨系之。子文见他呆想,还以为他慑于天君的灵感咧。即问:“上翁!你法坛中到过没有?”上达回言:“尚未。”子文说:“这是你不能不去的,既然来到这里怎能不先谒天君,快随我来罢。”说时便起身推开通客堂楼的一扇门,躬为引导。上达也起身随他过来,见客堂楼中虽然摆香案花果,却寂然不见一人。上达大异,问子文沙盘难道已搬了场吗?子文道:“这还是一年前头的话呢,你不听得隔房乩声答答么?近来神学大昌,远近各方来求药问事的每日里何可胜数。这里乃是天君仙宫,岂容俗子凡夫擅来冲撞,所以把沙盘移在隔厢,这里清淨法坛,只为供养天君众弟子参谒之所。你快来行了礼再往那边去看开沙罢。”上达闻言慌忙整其衣冠、尊其瞻视、朝上叩了八个头,再与子文同到他们扶乱的所在。只见里面好不热闹,地下一排排都是蒲团,善男信女叩头膜拜的不一而足。案桌上高烧一对黄烛,炉中檀降熏爇,香烟缭绕。两个扶乩的手不停挥,正在那里开仙方呢。上达在旁边站了一阵,子文拖拖他衣襟说:“你随我过来,这里有更灵异的仙迹,你不可不瞻仰瞻仰,回头到了北方也可传布传布我们的大道。”上达不知他说的是戛怎样仙迹,当就跟着他转到后面一间净室内,倒也窗明几净,位置得宜。上达进去却看不出什么灵异。子文还笑对他望着说:“上翁你看见了没有?”上达惊愕四顾,摇头道:“恕我俗眼看不清楚,莫非这几张桌儿凳儿都是乩笔上扶下来的吗?”子文听了大笑说:“你真可谓想入非非咧,哪有乩笔上可以扶出桌儿凳儿的道理。我说的乃是墙壁上挂的这些照片呢。”上达至此也看见这间屋的四周墙上有许多大小镜框,挂着种种照片,看了几张并不见怎样精彩,大都似照非照、似画非画的东西。有些照人像的简直可算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样儿。上达因子文说过是仙迹的话,故此不敢轻亵,叫声:“子翁!这其间的故事可以讲几桩给我听听吗?”子文说:“那是理所当然的。我先告诉你,这间屋里的照片都是熄了火虚空拍出来的,你道奇怪不奇怪?”上达听了果然称奇。子文又道:“你看照片不是山水人物色色都全的么,其实拍照的地方并未出大门一步,就在正坛上天尊座前一处地方所拍,岂非奇中之更奇了么?”上达听到这里不由勃添兴趣,又仔仔细细的重将壁上照片看个不休。子文指着告诉他说:“这第一张四周黑的,居中一个白圈,里面隐约有一个人形的,便是月里嫦娥被姜太公行法召来拍的照。因为嫦娥已久不见世人的面了,所以用轻云自蔽,然而面目还隐约有些儿看得出呢。”上达听了慌忙摸眼镜出来戴上了细看嫦娥的真相,岂知仍旧一团模糊的瞧不出什么,心中颇觉快怏,说:“拍嫦娥的照应该召她一个人独拍,自能面目清楚,为什么还要她肩着个月亮儿同来,这是什么原故?”子文道:“当初也有人驳过这句话,后来由蒋兆熊太史解释的。他说月亮是嫦娥的商标,倘若拍嫦娥不带月亮,别人岂不要当她是冒牌的嫦娥么?况且嫦娥的相貌并不十分体面,你看图中这样一个狭长的面框儿,即使眉目口鼻位置得宜,也不脱我们俗话说的瓦爿饼面孔,大高也不过八成账了。姜太公所以请她来拍这张照片的缘故,实劝世人休得迷信嫦娥是个美女,故而特地将她的真面目示人,无怪嫦娥要轻云蔽面,默默含羞了。”上达闻言大笑道:“难为兆熊好心思,竟想出这篇大道理,实在令人佩服之至!”子文又指着第二张说:“你来看罢,这一张更有趣。”上达眼光随他过去,原来是一张花园风景,紫竹栏杆上倚着个学生打扮的少年女子。这张可不比月里嫦娥那张糊涂,拈花微笑,姿态横生。子文说:“这是生魂照片,此女有名有姓,至今还在个什么女学堂读书。当我们照相的时候也在法坛之内,连显影冲洗都是在一间屋内做的事,并未出大门一步,这张照据太公乱谕是散花仙子的幻相。不意印出之后忽有一个某洋行买办出来交涉,说这张照是他女儿的本相,不知怎的被散花仙子偷学她的样儿拍出照来,情愿助些善举收回这张底片。后来不知花了多少钱底片让他收回销毁。事后我们私下请教太公,太公说此人平日一毛不拔,十分吝啬,故而散花仙子小弄狡猾,敲他些儿竹杠。你道有趣不有趣呢。”上达大笑说:“有趣极了!可惜散花仙子不能将世间许多小器朋友的妻女一齐摄入照片,也可大大的警戒这班守财奴呢。”子文又指着第三张相片说:“你来看,这就是我们天君的真相呢。”上达见了暗暗惊异。原来这张照片和他从前看过一部木板《封神演义》上所刻的元始天尊像大同小异,那时不由他不五体投地,心钦这其间当真有点儿仙迹咧。子文又把太上老君、姜子牙、比干、闻仲诸像一一指点他瞻仰过了。原来他方才所视为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尽是神仙、活佛,幸亏自己没轻口白嚼,不然岂不大大的罪过。一念及此,不觉汗流浃背,心里头油然发生一种诚敬的感想,对于这些照片如参圣贤,如面仙佛,大有不敢平视之概了。子文教他随意请坐,上达哪敢坐下来,说:“这里四周都是仙人的法相,我们平坐在此,岂非大大的不敬吗?”子文笑道:“你这个念头也和我们当初一般迂阔,但是没有乩笔亲谕的时候,我们也以为尊重佛像,就是敬神如在的意思,所以初次摄得天君法相之际,我们一众弟子有要往照相馆请取佛像的须要预备金鼓旗伞,八人大轿方许卖给他一张相片。其人也必须斋戒沐浴亲身前往请得照像,还要前呵后护的送出店门,恭放轿内,然后由其人亲扶轿杠鸣锣开道而回。家中也预备香案,全体跪接圣像,陈列净室,香花供养,这才算手续完全。综计一张照片的所费不值一圆,而一切人夫开销使费非一二十圆不办,以至一班手头紧些的朋友都不免望洋兴叹,不敢妄想。我们还以为非此不足以表示天君法相的威严呢。但是有一天蒋兆熊太史不知为着一件什么事亲到照相馆的洗片房中,不好了,被他目睹一桩事,几乎把他气杀。原来他们把天君的照片浸在一个水槽里。那还在其次,最不堪者就是和天君并肩叠股者有妓女、有伶人、有流氓、有学生,还有外国妇女、印度黑炭,更有几张法国裸体画片的摄影也与天君同浸在一缸水内。另有几张半干半湿的天君被他们用别针高高的钉在屋柱上,仿佛犯了罪吊打似的。你想蒋太史是他弟子,见了岂不动怒。当时就同那照相店主交涉。店主回头的一句话颇为有趣,他说:“印照片手续不得不如此,你们当他神仙活菩萨,只能在你们家内敬重,至于我们做生意人的眼光看来,天君和着妓女实乃是一般身价的。因为印几寸的照,卖几寸的钱,未必见得天君比妓女高贵了多少呢。”这几句话把蒋太史驳得哑口无言,对于照相店主没话可以说了,惟有回来质问天君,请他的乩示。天君批得颇为圆滑,他说:‘无论是仙是人,最宝贵的就是精神,仙佛之所以灵感者非仙佛之灵感,盖精神所凭藉耳。人身之所能动作者,非人身之动作,亦精神所驱使耳。故一旦仙佛失其精神,则仙佛无灵矣。人体失其精神,则人体死亡矣,因而知人体者实一臭皮囊耳。若夫形相云者,更一霎时之幻像也。试观盛年之像与衰年之像非截然不同乎!是可知形相尤不敌皮囊之足以保持也。矜于何有?贵于何有?贫道徇诸子之请,故以幻相示人,即色即空,无他无我。诸子有以精神敬礼我者,我亦以精神酬答之。若延接之尽礼,不过眩人耳目之所为,而非贫道之本意也。至彼市肆,手续有不得不尔者。大道同归于一,生灭本来皆空。蒋子之所以谓亵者,与贫道殊无与也。’云云,于是我们看见了这篇佛谕方晓得敬神不必徒讲形式,只须精神贯注。后来请领法相的人也省却许多花费,未尝不是这篇乩文的功德。可知佛量宽宏,不拘小节。民国时代的佛比前清时代的佛开通多了。就看乩上扶出来的也大有引用新名词之处。比干丞相常与人谈论目的、方针。还有回,姜太公临乩,忽然兴起,口占唐诗‘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予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一首,我们都奇怪太公八十遇文王是个出名的老者,他还想学少年,无怪俗话说寿星老公公常喜欢同小孩子们打秋千呢。”上达闻言大笑说:“子翁近来倒也滑稽得很,光景也和乩仙般的比当初开通多了。”子文也哈哈大笑说:“神仙万能,我哪敢比拟万一,不过你我老友阔别多年,一旦聚首谈心,自不免言之忘形咧。”二人就在这陈列神仙照片的房间中谈了好些时候。子文又告诉上达许多乩仙的灵迹,上达听得津津有味,子文也讲得娓娓动听。忽然梦周赶了过来说:“我原想你们不至于出去,果然在这里谈天。上翁是难得到此地来的,我今儿略尽东道之谊,奉邀上翁到道德轩吃素斋,还请树翁、兆翁、子翁几位作陪,他们都在董事室等候着,二位倘无什么要紧的话头,不知可能到了席面上再谈否?”子文笑道:“你倘有吃局请我,别说教我暂时不讲话,就今儿一天不开口也使得的。”上达听得笑了。一面对梦周拱手称谢道:“无故叨扰梦翁,实在不敢当之至。”梦周道:“彼此同坛同师,何必太谦。”于是他三个重到董事室中。那时这班董事先生大都散的散走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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