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归来时没有统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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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归来时没有统帅

在和西拉普拉普的小规模战斗中,有八名西班牙人被打死;数字本身确实微不足道。但是海军上将的牺牲使这一天变成了大灾难。麦哲伦一死,使外来的白人上升到神的高度的玄妙光轮也消失了。因为,一切征服者的成功和强大,基本上都是建立在这种虚假的所向无敌之上的。尽管他们勇敢无比、刻苦耐劳,尽管他们具有军人的一切美德,并配有盔甲,但是,如果关于所向无敌和刀枪不入的神话,不像安琪儿那样伴随和保护着他们的话,那末,无论是科尔特斯还是毕萨罗,永远也无法战胜数万和数十万敌人。惊慌失措的土著人原以为,这些能够从自己的木棍子里发出雷声、放出闪电的他们从未见过的全知的创造物是刀枪不入的;你伤害不了他们,因为箭一碰到他们的盔甲就会弹回来;你奔跑不过他们,因为那四足巨兽和他们结合在一起,一定能够追上逃跑的人。在那个殖民扩张的时代,没有什么比一个西班牙人落水这样的小事更明显地证明这种恐惧的麻痹作用了。他的尸体在印第安人的茅舍里放了三天,他们守着他,但不敢去碰他,生怕这个玄秘的神复活过来。只是当尸体开始腐烂的时候,他们才鼓起勇气来。而一旦这个白皮肤的神开始腐烂,一旦所向无敌的人遭到了一次失败,一切妖术魔法的桎梏便彻底崩溃,而关于白人具有魔力的神话也就破灭了。

这一次也是这样,宿务岛的拉吒绝对地听命于雷电的主宰。他谦恭地接受了他们的信仰,以为他们的神比他迄今对之顶礼膜拜的木制小偶像更有力量。他指望,一旦和这个神秘的、超自然的人结下友谊,他很快也将成为邻近诸岛最强大的统治者。而现在,他和他的数千名士兵竟从自己的小船上亲眼看见西拉普拉普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头目打败了白皮肤神仙。他亲眼看见他们的雷电变得软弱无力。不但如此,他还看见了那些身披闪光的铠甲,似乎刀枪不入的士兵,在西拉普拉普赤裸着身子的勇士们追击下可耻逃窜的情景。最后,他还看见他们听任土著人凌辱他们主人尸体的情形。

也许,采取果断的措施还可以挽救西班牙人的声望。如果刚毅的军事长官立即把所有的水手集合起来,如果他们全都蹚水登上马克坦岛,用神速的攻势,把伟大舵手的尸体从土著人手里夺回来,并狠狠惩罚一下酋长本人及其统治的部落;那么宿务岛的拉吒可能也会感到胆战心惊。然而,唐·卡洛斯——胡马波纳(现在他也会不长久使用这个庄严的名字了)没有看见西班牙人这样做,他只看见被打败的白人恭顺地派了几名使者去见赢得胜利的酋长,想用金钱和食物赎回麦哲伦的尸体。结果怎样呢?区区小岛上卑微的酋长非但拒不服从白人神仙,反而轻蔑地赶跑了他们的军使。

白人神仙的表现如此胆小,不能不使卡洛斯——胡马波纳国王感到奇怪。很可能,他现在尝到了凯列班痛苦失望的滋味,这个受人欺骗、头脑简单的可怜虫终于相信他轻率地认为是神仙的特林鸠罗,原来不过是吹牛大王和饶舌鬼。总之,西班牙人的所作所为破坏了同土著人的良好和睦关系。彼得·安吉耶尔斯基一回来就向水手们询问同土著人的关系在麦哲伦死后发生转折的真正原因,从一个亲自参与各种事件的见证人,大概是热那亚人马丁那里,得到了非常彻底的解释:应当认为,凌辱妇女是造成骚乱的原因。尽管麦哲伦十分严厉,也不能阻止节制已久的水手们疯狂地向殷勤好客的主人的妻子扑去。他徒然试图制止他们的强暴行为,甚至还惩处过在岸上过了三夜的内弟巴尔波查。但是,麦哲伦一死,这种放肆行为大概越演越烈。无论如何,对这群外来强盗的全部尊敬,连同对他们强大军事实力的恐惧,统统化为乌有了。显然,西班牙人也感觉到了对他们的不信任正在与日俱增,因此他们突然忙起来了。他们赶紧把各种货物和所有外快装上船,径直开往“香料群岛”去。麦哲伦的思想——用和平和友谊巩固西班牙和天主教在菲律宾群岛的统治——很少引起他那些更加唯利是图的继承人的兴趣;只求尽快完事,返回祖国。但是,要做买卖,西班牙人必须有麦哲伦的奴隶恩里克帮助,因为只有他懂得土著人的语言,能够充当贸易中间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暴露出了他们不善于同人打交道的弱点。而比较人道的麦哲伦正是凭着这种本领,才连连取得了伟大的成就。忠诚的奴隶恩里克直到最后一分钟也没有离开主人。他负伤后被抬到船上,现在正裹着席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许是由于伤疼难受,也许是正在沉痛和默默地悼念他热爱的主人,他怀着看家狗式本能的忠诚深深眷念着麦哲伦。这时,在麦哲伦死后和谢兰一起被选为船队长官的杜亚脱·巴尔波查干了一件蠢事,对麦哲伦忠实的奴隶进行了致命的污辱。他粗暴地说:恩里克不要认为主人死后他就可以游手好闲,就不是奴隶了。一回国就会立即把他交给麦哲伦的孀妻,而现在他照样得服从命令。如果他不马上起来,上岸去执行翻译的职责,他就会尝到鞭子的厉害。恩里克出身于从不饶恕污辱的危险的马来亚族。他低着脑袋,听完了威胁。他不可能不知道,根据麦哲伦的遗嘱,他在主人死后应当被释放,甚至还应当得到一定数目的钱。他默默地咬着牙:伟大的主人和导师的这一帮无耻的继承人妄想夺走他的自由,丝毫也不同情他的痛苦,他们把他叫作狗,他们的确把他像狗一样对待。他们将为此付出代价。

这个诡谲的马来亚人表面上丝毫不露出要复仇的想法,他顺从地到市场去,顺从地在买与卖的交易中尽着翻译的职责,但同时也在恶意地利用自己危险的特长。他告诉宿务岛的拉吒,西班牙人已经准备把尚未卖出的货物搬到船上去,并打算明天带着全部财宝悄然离去。如果国王现在机灵一点,他可以不拿出任何东西作交换,轻而易举地把所有货物统统抢下来,甚至还可能把三艘出色的西班牙船一并扣下。

恩里克报复性的劝告,与宿务岛拉吒的宿愿不谋而合:无论如何,他的话很中听。他俩一同制定好计划,并小心谨慎地准备付诸实现。表面上,活跃的交易依旧在进行:宿务岛国王对待自己新结识的同一信仰者们比任何时候都格外亲热,而打从巴尔波查用鞭子威胁他的那一天起,看来恩里克也完全不再偷懒了。麦哲伦死后的第三天,即5月1日,他高高兴兴地给船长们带来了特别令人兴奋的消息:宿务岛的拉吒终于弄到了答应赠送给统治者和朋友——西班牙国王的珠宝。为了把赠送礼品的仪式尽可能搞得隆重些,他把自己的臣民和他管辖的各部落首领都召来了,现在请巴尔波查和谢兰两位船长在最显贵的西班牙人陪同下前去拉吒手中接受礼物,转呈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和朋友——西班牙国王卡洛斯。

麦哲伦要是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回想起,进军印度时,马六甲的统治者也曾发出同样盛情的邀请,而轻信的船长刚一上岸,土著人就放起信号,把他们杀害了,而他那位和若奥·谢兰同姓的朋友弗朗西斯科只是因为麦哲伦本人的勇敢才幸免于死。但是,第二个谢兰和杜亚脱·巴尔波查却一点也不怀疑,就中了和他们同信基督教的新兄弟设下的圈套。他们接受了邀请,于是一个古老的真理获得了新的证明:星占家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因为星占家安德列斯·德·圣马丁也陪同他们,显然,他忘记替自己预先看星相了。平时好奇心很重的毕加费塔,这一次却因为在马克坦岛战斗中负了伤而幸免一死。他躺在席子上,反倒保住了生命。

一共有29名西班牙人上了岸,非常不幸的是,其中有最优秀和经验丰富的航海家和舵手。他们受到了隆重的欢迎,走进了拉吒宴请他们的棕榈林。一群又一群好像出于好奇的土著人,从四面八方向西班牙客人涌来,他们一下就被意外亲切的气氛包围住了。但是,拉吒一个劲儿引诱西班牙人往棕榈林深处走,这引起了舵手胡安·卡尔瓦洛的不悦。他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船队警卫员戈麦斯·德·艾斯皮诺萨;他们决定尽快把各条船上的船员调到岸上来,一旦发生叛变,可以搭救伙伴们。他俩找了个妥当的借口从人群中挤了出去,急忙向大船奔去。但是,他们还没爬上船,岸上就传来了非常凄惨的喊叫声。就像那回在马六甲一样,土著人没等西班牙人拿起武器,就向正在大吃大喝、疏忽大意的西班牙人发起了进攻。背信弃义的拉吒一下就解决了所有的客人,占有了西班牙人的全部货物、武器和刀枪不入的盔甲。

起初,船上的人都吓呆了。后来,接替几位死去的船长一跃而为船队长官的卡尔瓦洛下令靠岸,所有大炮一起向城里开火。于是,炮声轰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很可能,卡尔瓦洛是想用这种镇压手段救出几个伙伴;也可能,这仅仅是无济于事的愤怒和发泄。但是,就在第一批炮弹开始摧毁茅舍的当儿,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一件永远铭记在人们心头的最可怕的凄惨场面。在千钧一发之际,遭到攻击的西班牙人当中最勇敢的一个——若奥·谢兰(神秘的再现)简直就像弗朗西斯科·谢兰当年在马六甲海岸上那样,从杀人者的手中挣脱出来,径直向岸边跑去。但是,敌人紧追不放,终于包围了他,把他的手脚捆绑了起来。他失去了任何自卫的能力,被一群杀人者挤压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对船上的伙伴喊叫,要他们马上停火,否则,折磨他的人就会把他杀死。他央求他们看在上帝的份上,派一艘船,带一些货来把他赎回去。

这笔交易眼看就要做成了。最勇敢的一位船长的生命代价已经决定:两门大炮和几桶铜。但土著人要他们把货送上岸,而卡尔瓦洛看样子是担心这些已经违反过诺言的恶棍不仅会把货物占为己有,而且也会把舢板抢走,也许(毕加费塔自己也表示怀疑)这个贪图功名的家伙不愿失去突然落到他头上的指挥官称号,不愿再在被赎回的谢兰手下当一名普通舵手。总之,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了。站在海边的,是个被凶残的野人团团围住的伤号。他套着镣铐,满身是血,汗如雨下,眼看就要死了。而三艘装备良好、张满船帆的西班牙船,就停在一块石头投得到的地方,站在旗舰上的,是他的老乡、他的船长、他的结义兄弟卡尔瓦洛,他们俩一起度过了千难万险,谢兰的惟一的希望是:相信卡尔瓦洛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置他于痛苦之中而不顾。于是,他再一次扯起嘶哑的嗓子喊叫:快呀,快,快把赎金送来吧。他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大船旁

摇晃的舢板。为什么卡尔瓦洛一再拖延,为什么他拖了这样久?对于船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在行的航海家谢兰,睁大着发红的双眼,看着舢板被他们拉到船上去了。背叛!他被出卖了!大船没有派来救命的舢板,反而向大海缓缓驶去。旗舰正在掉头,风儿吹鼓了船帆。起初,不幸的谢兰不能也不愿明白,他,船队的长官和船长,竟会被自己的伙伴,在他结义兄弟的命令下胆怯地交到了杀人者的手里。他再次用发哑的嗓子向逃跑者们喊叫,他央求,他命令,在临死前的忧伤和绝望之中,还想再挣扎一下。当他终于明白过来三艘船都已起锚,就要离开泊地的时候,他又一次往似被乱麻窒息了的胸中吸足了气,顺着海浪向胡安·卡尔瓦洛送去了可怕的诅咒:在最后审判①的那一天,他将被召到至高无上的上帝面前,对自己的卑鄙的背叛行为作出回答。

① 基督教圣经中所说的“世界末日”时神对世人的审判。

但是,这些诅咒成了谢兰的最后的话语。出卖了他的伙伴们亲眼看到他们选出的这位长官被杀害的情形。西班牙人树立的大十字架,在船只驶出海湾之前,就在土著人的欢呼声中倒塌了。麦哲伦经过几个星期细致而又耐心的努力所取得的一切,由于他的继承人的轻率和缺乏理智,就这样被葬送了。他们蒙受永世的耻辱、备受折磨的船长临死前发出的诅咒还在耳际回响,他们便可耻地调头背对欢呼雀跃的野人,就像被追赶的一伙强盗一样,离开了他们在麦哲伦率领下曾经像神那样登上的小岛。

从倒霉的宿务港逃跑出来的人,伤心地察看了剩下的军力。船队启航以来,曾经受过命运的种种打击,但在宿务岛的损失最为惨重。他们不仅失掉了不可替代的引路人麦哲伦,而且还失去了两位最有经验的船长:杜亚脱·巴尔波查和若奥·谢兰,他们对东印度海岸了如指掌。现在,当踏上归途的时候,多么需要他们呵。安德列斯·德·圣马丁死后,他们又失去了一位熟知航海事业的行家;恩里克的逃跑使他们没有了翻译。在塞维利亚港上船的265人当中,点名时统共只剩下了115人;全体船员的数量已不够三艘船分配。所以只好牺牲其中的一艘,以保证其他两艘有足够的船员。抽签结果自动沉没的命运落到了早已漏水因而难以完成这次艰难航行的“康塞普西翁号”身上。它的死刑,是在保和岛附近执行的。一切还多少有用的东西,连最后一根钉子和用坏了的缆绳,都拿到了另外两艘船上。空无所有的船骸被付之一炬。水手们忧郁地看着眼前的场面:起初,一点点微弱的火星慢慢燃烧起来;后来,无数条火舌从四面八方把这艘两年来一直是他们的家和祖国的大船包围了起来,最后,一根根烧焦的骨架沉入充满敌意的异乡海水里了。当初从塞维利亚港出发的共有五艘船,船上人员众多,长旒迎风招展。在巴塔哥尼亚海岸撞沉的“圣地安亚哥号”是第一个牺牲者。“圣安东尼奥号”在麦哲伦海峡背信弃义地离开了船队。现在,只有两艘船在神秘的海路上并肩前行了:一艘是原麦哲伦旗舰“特立尼达号”,另一艘是又小又难看的“维多利亚号”。后者无愧于自己骄傲的名字,它终于使麦哲伦的伟大计划万古流芳。

失去麦哲伦这样一位真正的领袖和经验丰富的长官所产生的影响,立即就表现出来了。这支规模大为缩小了的船队的航向弄错了。两只船

像瞎子或眼睛发花的老人那样,在巽他群岛之间摸索前进。他们不是向西南方向驶往近在呎尺的马鲁古群岛,而是毫无把握地绕着弯路在西北方向迷了路。他们一会儿驶向曼达那奥,一会儿驶向婆罗洲,在毫无目的的漂泊之中白白浪费了半年时间。然而,失去天才的领袖对纪律涣散所产生的影响,比弄错航向更为严重。在麦哲伦严厉的管理下,无论在陆上还是在海上,从来没有发生过抢劫的事。一向保持严格的秩序和报告制度。麦哲伦一分钟也没有忘记,皇家舰队海军上将的称号使他负有维护西班牙国旗荣誉的责任,即使在最遥远的国家里也不应稍有懈怠。而卑微的卡尔瓦洛,只是在利用马克坦岛和宿务岛的拉吒杀死了所有官阶比他高的人之后,才继承了海军上将的称号,他不懂得道德的谴责。他恬不知耻地在海上抢劫,一路上碰到什么就抢什么,任何一条小帆船都不放过。在这些丑事中索取来的赎金,卡尔瓦洛毫不客气地统统塞进了自己的腰包。他既是会计,也是司库,他无须向任何人报告。麦哲伦生前,为了保证纪律,从不放一个女人上船,而卡尔瓦洛却从他抢劫的小帆船上先后带了三名土著女人上船,借口是要把她们送给西班牙国王,这个新上任的巴夏①终于引起了船员们的厌恶。德尔·卡诺令人信服地说,他关心的不是国王的事业,而是自己的私利。所以,水手们起来罢免了这个养了一群情妇的长官的职务,代之以由“特立尼达号”船长戈麦斯·德·艾斯皮诺萨、“维多利亚号”船长塞巴斯蒂昂·德尔·卡诺和被授予舰队指挥官称号的舵手篷赛罗组成的三人执政。

① 旧土耳其、埃及高级军事及行政长官的称号。

但是,事情的实质并未因此而有所改变,两艘船依旧在海面上毫无意义地绕来绕去。是的,在这片人口稠密的地区,迷途的水手们通过易货贸易和抢劫弄到补充食品并不费劲,但麦哲伦大胆决定作这次航行的伟大任务已被他们置诸脑后。终于,一个幸运的机会使他们从巽他群岛的迷宫里走了出来。抢劫成性的他们,有一次截住了一条小船,船上有一个人生于德那地岛,他知道回家乡的航路,也准确地知道前往渴望已久的“香料群岛”怎么走。他果然熟悉这条航路,他还认识麦哲伦的朋友弗朗西斯科·谢兰。能把他们带出迷宫的人终于找到了。最后的考验过去了:他们现在可以直奔目的地了。几个星期以来,他们在无意义的转悠当中曾经不止一次地到过离目的地很近的地方,后来又稀里糊涂地放过了它。现在,经过几天平安的航行之后,他们比六个月的盲目寻找都更接近了目的地。11月6日,他们看见远远浮现在海面上的山峦,他们看见德那地岛和蒂多雷岛的山顶了。安乐的小岛就要到了。

毕加费塔写道:“陪同我们的引水员告诉我们,这是马鲁古群岛。我们大家一起向上帝表示感谢,并用我们的大炮庆祝这件令人兴奋的大事。但愿人们不要对我们的伟大幸福感到奇怪,因为,为了寻找这个群岛,我们在海上差两天就过了整整27个月,为了在无数岛屿当中找到它,我们遍游了所有的海洋。”

1521年11月8日,他们终于停泊在麦哲伦一生向往的五大富岛之一——蒂多雷岛旁了。正如死去的希德被战友们扶上忠实的战马,夺得了最后一次胜利一样,麦哲伦的精神在他死后也促成了一项大业的圆满成功。他的船,他的人终于看见了他像莫伊塞那样,曾许诺要带他们前往的那片乐土。而他自己,他们的统帅,却命中注定没能来到这里。那个曾在大洋彼岸向他发出召唤,对他的思想和事业竭尽鼓励的人,也已撒手人寰,弗朗西斯科·谢兰已溘然长逝:麦哲伦无须展开双臂去拥抱他走遍世界才找到的知友了。谢兰是在他们到达的前几周去世的,传说他是被人毒死的——两位环球航行思想的捍卫者,均以早逝为代价而赢得了永垂不朽的声誉。谢兰热情洋溢的描写并没有夸大其词。这里不仅地形优美,资源丰富,而且这里的人也非常和蔼可亲。马克西米利昂·特朗西尔瓦鲁斯在著名的信里写道:“还有什么能形容这些岛屿呢?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纯朴的气息,没有什么比宁静、和平和香料更珍贵了。看来,这里最宝贵的财富——可能也是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就是和平和宁静。从我们那个世界被阴谋驱赶出来的人,在这里却为自己找到了避难所。”

国王——谢兰曾是他的好友和顾问——当即登上一艘大船,端坐在丝绸华盖之下,前来迎接客人,把他们待若兄弟。是的,上岸的时候,国王阿尔曼索尔——他是个伊斯兰教徒——因为怕闻讨人嫌的猪肉味而捂住了鼻子,但他还是满怀兄弟情谊一一拥抱了这些基督教徒。他对他们说:“请来这里作客。经过了这么多的艰险和长时期的海上漂泊之后,请享受本土上的一切快乐。请好好休息,请像在你们自己国王治理下的国家里一样。”他心甘情愿地承认西班牙国王是凌驾在他上面的最高权力。这位善心的国王,与和西班牙人有过交往、一心想从西班牙那里多弄到一点东西的其他酋长迥然不同,他请求他们不要给他许多礼品,因为“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体面地回赠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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