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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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棠和三哥在嘉兴住了三四天,回到上海,这次由二叔在海关工作的一个朋友丁桂岑介绍,住在虹口武昌路一个叫“景林堂谈道学舍”的学生宿舍里,靠近北四川路,住的人大都是互不相识的学生,等待着暑假过去学校开学。他们在这里温习功课,相互指点,偶尔也到北四川路走走。这里当时还

不算公共租界,是日本人的势力范围“虽不及苏州河南边热闹,也到处是店铺和地摊,乱糟糟的使人心烦,虽然如此,这里的房租比较便宜,不少中国人,特别是一些工人和穷学生,都在这里居住。暑假过去秋季学期开学,许多学生都去考有住读条件的学校。尧林尧棠兄弟也离开了这里,考入南洋中学去做住读生。南洋中学在法租界斜桥,是上海一家较为正规的中学,但是学费相当贵,寄宿费也不低,两人被分别插入二年级和三年级的班级里,只读了半年书,一到年底,就不得不考虑转学。而且他们认为自己年龄都不小了,想到南京补习功课,以求”跳班“;还听说南京的东南大学附属高中(即现在的南京师范大学附中)学风正而收费低,这样两人就从上海来到南京。当时南京也是在军阀孙传芳统治下,人民同样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两人考入东南大学附中后,借住在北门桥鱼市街二十一号一间空阔的屋子里,过着非常俭朴的生活。两人同睡在一张床上,早晨一起上学,下课一同回家,逢到雨天两人合用一顶伞,回家把小皮箱作凳子,对坐在一盏煤油灯下,靠着一张破桌做功课。两人人地生疏,来往的朋友很少,总是怀念着成都的家,关心着大哥的处境。他们每星期各人给大哥写一封信,大哥也几乎每星期给他们寄回一封家书。这个学期尧棠看了很多书,还在课余学习世界语,并根据英文和世界语,从事文字翻译工作。半年后,他们又迁到另一间房子里,比原来的狭窄得多,而且十分阴暗,但是为了省钱,两人不得不住下去。

有一天,他们放学回家,看到门上插着一封大哥从成都寄来的信,兄弟俩忙把它拆开,才知三姐尧彩因难产致死。大哥在信中悲忿地叙述了三姐出嫁后在陈家受公婆欺压,以及由于丈夫的不负责任,以致临产受难的情形。信最后叙述了大哥与继母在三姐临终前到医院去看她时的凄惨情景,信上这样写着:

“时己十时半,医院已闭门,母与兄不时为尧彩调药,正十一时,服药甫毕,声息即无,虚脱而死,呜呼痛哉!当即命人到陈府报信,料理衣物,又命人为尧彩净身移正,诸事略备,痛哭不已。此夜大家守至天明,泪眼相对,回视尧彩瘦不赢把,伤心惨目未有如今夜之甚者。兄当时受刺激过甚,头痛欲裂,天明即出院,兄返家时家人尚酣睡未醒,兄服药即眠,八时后至医院,则不过泪眼相对而已。

2时入棺,2时半大殓,3时出院,3时半抬至东门外普慈寺暂寄。陈府事事推矮,对尧彩后事极其冷淡。兄当时气极矣!伤心极矣!……“

尧棠看完大哥的信,禁不住与三哥抱头痛哭起来。一年前三姐在出嫁上轿时苦苦挣扎的情景,又浮现在他们的脑海里。三姐比尧棠大五岁,二姐去世后,他与尧林一直把她当作大姐姐看待,她也一直爱护着这两个弟弟,她与他们为怀念着共同爱着的母亲而心始终在一起。现在她离开他们了,他们永远见不到她了,尧棠又一次的感到心痛。隔了几天,他与尧林又接到年轻的六叔来信,他对尧彩的死,心中也十分不平,说他拟了一副挽联,准备送到三姐的婆家陈府去,这副对联这样写着:“临死无言,在生可想。”后来六叔又来信告诉他们说三姐死后不到一个月,三姐夫就找上新的对象,打算择吉成亲,不久果然张灯绪彩,做成了第三次新郎。尧棠读了六叔先后来的两封信,不免满腔忿怒,想起他童年时代,在他的两个姐姐的房间里看到的那本《烈女传》,图画上的一些美丽的古装女人,她们为了奉行封建礼教,作无辜的牺牲,有的用刀砍断自己的手,有的在烈火中烧死,有的在河里沉溺,有的拿剪刀刺自己的咽喉。这些故事使许多妇女都心甘情愿地去做“烈

女“,落得极其悲惨的结局。尧棠联想到在辛亥革命后,他的一个表姐还抱着一个已死的未婚夫的牌位去夫家”成亲“。他禁不住又为大哥和生活在这个家庭里新一代的亲人们担心。

封建制度是这样可怕!人们是多么需要自由,青年该如何追求理想投身革命!尧棠觉得自己迫切地需要选择道路,而又时时感到迷茫、苦闷。不久,曾在苏联与高德曼见过面的同学秦抱朴介绍他给爱玛。高德曼写了一封信,叙述了他过去在《实社自由录》和《新青年》上读到她的文章时的感想,并诉说了自己在现实中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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