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节再创辉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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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节再创辉煌

1. 格兰特——陆军总司令

作为民主党主战派之一的尤利塞斯·辛普森·格兰特,在1862年2月攻克唐纳尔逊堡垒和1863年7月攻占维克斯堡之后声誉鹊起,甚至在1863年底至 1864年初的整个冬季都有人为格兰特竞选总统而摇旗呐喊。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长期充当一个庞杂的利益集团喉舌的《纽约先驱报》大声助威:“格兰特,人民的候选人!”其他许多报纸也都随声附和。

林肯与格兰特从未谋面,他只是根据在阅读和谈话中的一鳞半爪来了解他这位最优秀的将领。其实,这位最优秀的将军也是一位谦逊随和的无敌统帅。他对自己被推举为总统候选人的声浪一时涌起不以为然。

1864年1月,格兰特给了全国人民的第一个信息便是:“我只渴望得到一个行政职务。待这场战争结束后,我打算竞选加利纳市①的市长。假如当选,我准备在我的住所到车站之间修筑一条人行道。”

① 此指伊利诺伊州的加利纳市,格兰特的家乡。

1863年冬季,国会通过的第一批法令之一就是授予格兰特一枚勋章 ,以表彰他的卓越战功。1864年2月26日参众两院通过了在合众国军队中恢复中将军衔②的法案。2月29日,总统签署了这项法案,并提出授予格兰特以新设的中将军衔,这项任命得到了参议院的批准。

② 内战前美国只有两人获得中将军衔,其一是战争时期的总司令华盛顿,其二是1841—1861 年的陆军总司令司各脱。

格兰特对自己荣膺军界高职兴奋不已,但出于谦逊随和的气质,他从纳什维尔写信给爱将薛尔曼说,他的一切成就应归功于他的部属的顽强、勇敢和机智,以及他们的战略战术,首先归功于薛尔曼和麦克弗森③ 。 薛尔曼对格兰特可能转入政界、参加总统竞选的前景感到深深不安。他知道,华盛顿的政治势力能够使最优秀的司令官“残废”。他给格兰特写信:“看在上帝面上,为了你的国家,千万要离开华盛顿……回到西线来亲自指挥整个密西西比河流域的战斗。”

③ 詹姆斯·伯·麦克弗森,格兰特手下的得力大将之一,在维克斯堡战役中任第十七军军长,1864 年接替薛尔曼任田纳西军团司令,随薛尔曼进军佐治亚州,7 月22 日在亚特兰大战役中牺牲。

就民主党人将提名格兰特为总统候选人一事,《莱斯利周刊》曾刊登了一则新闻:没有任何其他事情会妨碍总统的再度当选,除非民主党人提名格兰特将军为总统候选人,特别是当他攻下里士满之后。因此,不少朋友都为此感到忧虑,曾多次建议总统提防这位堪与他匹敌的常胜将军。林肯的私人秘书约翰·海曾转达了总统的答复:“如果格兰特能拿下里士满,那就让他当总统好啦。”总统还表示:“假如格兰特将军当总统能更有利于镇压叛乱,我赞成他来当。他保证完全忠于我们解放黑奴和使用黑人士兵的政策;如果这项政策得到贯彻,谁当总统都一样。”格兰特为林肯总统的豁达大度、不计较个人得失的高尚情操深深打动,他决定去华盛顿一趟,一方面去接受最高军衔,另一方面也可以会晤久仰英名的林肯总统。

1864年3月初,格兰特带着他那14岁的男孩弗雷德,在他的参谋长约翰·罗林斯①的陪同下启程去华盛顿,沿途受到无数群众的热烈欢迎。3月8日晚,火车徐徐开进了首都、格兰特一行下榻威拉德旅馆。

① 约翰·亚伦·罗林斯 (1831—1869),联邦将领,民主党主战派1861 年任格兰特的副官处处长,1864年任格兰特的参谋长。1865 年4 月接替亨利·韦哲·哈勒克任美国陆军参谋长。

几天后,参议员凯麦隆陪同格兰特进入白宫,向总统汇报军情。他身着一套洁净的褪色军装,肩章上闪耀着少将军衔的两颗小星。陆军部副部长查尔斯·安德森·达纳写下了对这位传奇式人物的初次印象:“他毫无架子,不盛气凌人,不讲究仪表,蓄着两挂浅褐色的粗硬连鬓须,外表并不那么吸引人。”

那天晚上,总统恰好举行每周一次的例行招待会。宽敞的白宫东厅人声鼎沸,都在议论格兰特将军即将到来的消息。待格兰特大步流星地进入大厅时,人们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纷纷退向两侧,闪出了一条通道。

林肯闻讯迎上前去,伸出一双大手牢牢地握着格兰特的手,说道:“将军,我见到你很高兴。”格兰特立即彬彬有礼地致谢,俩人手握着手站了好一会儿。接着,林肯把格兰特介绍给西华德,西华德陪着他走向林肯夫人。这时,人们把这个身材矮小的将军团团围住,向他尽情欢呼,男女老少都争着和他握手。这个在唐纳尔逊、夏伊洛、维克斯堡、查塔努加诸战役中所向无敌的常胜将军竟然汗流满面,腼腼腆腆得像个大姑娘似的。人们余兴未尽,一个劲儿地高声大嚷:“站高一点,让我们大家都瞧个清楚!”为了满足大伙儿的心愿,这个窘得不知所措的战斗英雄便一跃跳到一张沙发椅子上。等大家都看了个够,格兰特才走下地来,挽着林肯夫人的手臂绕大厅走了一圈。林肯则挽起另一位女士的胳膊尾随其后,他那皱纹纵横的脸上绽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待人群逐渐散去,格兰特应邀走进一间小客厅,里面有林肯、斯坦顿陆军部长和尼古拉秘书。在接见中,林肯向格兰特交待了第二天政府将授予他新的军衔委任状的相关事宜。总统还要求授予者和受任人都少讲一点话。第二天下午一时整,举行了隆重的授衔仪式。莅会的有全体内阁成员、哈勒克①、罗林斯、拉夫焦伊②、尼古拉等军政首脑和国会议员们。林肯在授衔时只讲了四句话:

① 亨利·韦哲·哈勒克(1815—1872),联邦将领。历任密苏里军区司令、俄亥俄军区和堪萨斯军区司令。1862 年7 月任陆军总司令,1864 年3 月改任陆军参谋长。

② 欧文·拉夫焦伊(1811—1864),激进共和党人,废奴主义者,伊利诺伊州国会众议员,其胞兄伊莱贾·帕·拉夫焦伊曾为废奴运动殉难,其本人与林肯过从甚密。

“格兰特将军!在当前这场伟大的斗争中,国家特嘉奖你所建树的功勋并坚信你能完成今后的使命,现授予你合众国陆军中将军衔。在给予你的这一崇高荣誉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把相应的重担托付给了你。国家既然信任你,就必定会支持你。我以国家名义在这里所说的话,与我个人的心意全然吻合,无须多加说明。”

格兰特将军在接受这一军衔时,也欣然致了三句答词:

“总统先生!我接受这项任命,衷心感谢授予我这么崇高的荣誉。我军为祖国南征北战,在这样一支卓越军队的支持下,我将竭尽全力,决不辜负你的期望。我深深感到现在托付给我的责任的重大,同时我也懂得,只有依靠我们卓越的军队,特别是依赖指引各国和人类前进的上帝的保佑,我才能顺利完成赋予我的一切重任。”

林肯和格兰特的初次会晤,以及他俩的简要讲话,立即通过电讯传遍全世界,并成为各家报刊普遍报道的特大新闻和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格兰特在华盛顿待了4天,便禀告总统将去西线9天,然后再回东线司令部直接指挥作战。1864年3月,他已被正式任命为陆军总司令,哈勒克同时被解除了这一职务,转任陆军参谋长。格兰特在履新的当晚,即动身上前线去了。这样,林肯经过屡次选拔后,直到1864年初,才总算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帅才人选。

在动身上前线之前,格兰特根据战局的总体态势,调整了部队高级将领的任免:任命薛尔曼为西线最高指挥官,免去他田纳西军团司令一职;任命麦克弗森接替薛尔曼任田纳西军团司令,免去其第十七军军长一职;任命洛根①指挥麦克弗森的那个军。

① 约翰·亚历山大·洛根 (1826—1886),联邦将领,民主党主战派,内战开始时是伊利诺伊州国会众议员,曾组建第三十一伊利诺伊步兵团,参加过多次战役,如布尔河会战等。

格兰特到达西线后,乘马去纳什维尔,和统率西线全部军队的薛尔曼研拟出一项庞大的作战计划,其核心是格兰特专攻罗伯特·李部,薛尔曼则进击约瑟夫·埃格尔斯顿·约翰斯顿②,双方形成钳形攻势,发动一连串持续不断的攻击,来最终结束战争。

② 约瑟夫·埃格尔斯顿·约翰斯顿(1807—1891),同盟军将领。1861 年辞去联邦陆军军需总局局长一职,转而参加叛军,历任南方临时政府的北弗吉尼亚军团司令、西部军区司令和田纳西军区司令,参加过多次战役。1865 年4 月18 日向薛尔曼投降。

重新部署了得力将才,又确定了主攻方向。这时的格兰特已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下一步便是调兵遣将,去协同波托马克军团作战了。从哪里抽调兵马呢?他想到了长期留守首都周围的大批精锐卫戍部队的充分使用问题。

格兰特在返回华盛顿的长途旅行中,几乎没有睡觉,所到之处,都受到人们发自内心的最热烈的欢迎。他一到华盛顿,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下令抽调大批卫戍部队加强波托马克军团,然后向斯坦顿汇报说:

“我已把部队派往前线去了。”斯坦顿对首都周围“兵力空虚”十分担忧,认为这样做有违他的军事部署,主张把部队调回。俩人争执不下,便一同去请求总统仲裁。在总统办公室里,这位陆军部长面朝端坐着的总统对格兰特说道:“将军,现在请你说说你的理由吧。”格兰特随即答道:“我没啥好说的,我对现在的部署深感满意。”斯坦顿于是向总统陈述了他个人的意见,认为格兰特越权抽调卫戍部队,有使华盛顿处于真空的危险,敌人乘虚而入,那就不堪设想了。林肯默默地听了这位陆军部长的陈述后,就说道:“部长先生,你知道我们努力指挥这支部队已将近三年,但我们却不曾取得多大的战果。因此我们才从万水千山之外把格兰特先生调来协助我们指挥这支军队,所以我想我们最好还是让格兰特先生照他自己的意见办吧。”一场争执也就这样仲裁完毕,三人的自尊心都得以保持,又突出了各人的性格特点:总统尊重人才,放手使用人才,不妄加掣肘,真正做到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陆军部长墨守成规,谨小慎微,缺乏创新精神;新任陆军总司令敢于摆脱前人的窠臼,独辟蹊径,不求惊世骇俗,专骛出奇制胜。这起仲裁事件一经新闻媒体渲染,立即绘声绘色,引人入胜,并迅速传播开去。

1864年4月初,谢里登①将军奉召来华盛顿接受新任务。陆军参谋长哈勒克把他带进白宫,他受命统率波托马克军团的联合骑兵部队。林肯闻讯,立即向这位年仅33岁、为人沉着冷静的陌生将领伸出了双手,说他希望谢里登将不负重托,必将把波托马克军团的骑兵部队带成一支无坚不摧的铁骑,充分发挥闪电突袭的作用。

① 菲利普·亨利·谢里登(1831—1888),联邦将领,1862 年先后被任命为密执安第二骑兵团上校团长和俄亥俄军团少将师长,曾参加奇卡莫加等战役。1884 年继薛尔曼任美国陆军总司令。

而在此之前的3月底,格兰特已选定库尔佩珀县为他们的陆军总司令部,同波托马克军团紧靠一起。这样,在从大西洋到格兰德河一段长1200多英里的战线上分布着联邦21个军和18个军区,总兵力号称80万人,万人。格兰特和他的参谋长约翰·亚伦·罗林斯制订了一个全线出击的作战计划:军团司令巴特勒少将溯詹姆斯河而上;陆军总司令格兰特中将和波托马克军团司令米德①将军将渡过拉皮丹河;西弗吉尼亚军区司令西格尔将军将溯谢南多亚河而上;艾夫里尔将开辟西弗吉尼亚战场;西线最高指挥官薛尔曼和坎伯兰军团司令托马斯②将从查塔努加向前推进;新奥尔良地区军事长官班克斯③则将溯雷德河而上。向得克萨斯州进军。

① 乔治·戈登·米德 (1815—1872),联邦将领。参加过多次战役,1863 年6 月起任波克马克军团司令。

② 乔治·亨利·托马斯 (1816—1870),联邦著名将领,屡立战功,后提升为坎伯兰军团少将司令官。

③ 纳撒尼尔·普伦蒂斯·班克斯 (1816—1894),联邦将领,曾任国会众议院议长(1856—1857)、马萨诸塞州州长 (1858—1861),1861 年被任命为陆军少将,后任新奥尔良地区军事长官。

这六支部队全线出击,独立行动。每支部队都像一挺挺吐着火舌的机枪,连续不断地向敌军射出炽烈、仇恨的怒火;每支部队都在猛烈地攻击同盟政府的后勤线路,破坏其铁路和军需供应部。与此同时,两支主力部队——东线的格兰特和米德,西线的薛尔曼和托马斯——将形成一把大铁钳,待他们最终会师时,必将把南方同盟夹个粉碎。这就是格兰特向林肯勾勒出来的伟大战略轮廓。格兰特说道:“即使不用其他什么良策,仅靠一场消耗战,也能把敌人的人力、物力消耗殆尽。”格兰特告诉总统,“他的意图是使全线都发挥积极作用”,“使那些没有直接作战的部队也能在整个战斗中出一把力。”总统听了正中下怀,煞是高兴,认为这与他原来的设想不谋而合,还补上一句:“让那些没有参加剥敌人皮的部队也能争着拖住一条腿吧。”

约翰·海在他的日记中写道:“格兰特将军目前的行动和计划实际上就是总统当年的总体军事战略构思。其实质就是立即向敌人全线出击,把我方占绝对优势的兵力全部投入战斗。他曾将这一战略建议向布埃尔①和胡克②等人多次提出过,可惜都遭到忽视,未予置理。”

① 唐·卡洛斯·布埃尔 (1818—1898),联邦将领,1861 年任俄亥俄军团准将司令官,立过战功。

② 约瑟夫·胡克(1814—1879),联邦将领,参加过多次战役,在1863 年1 月—5 月任波托马克军团司令。

格兰特在勾勒总体战略的同时,还提出了阶段性的战役计划,这就是:格兰特准备在弗吉尼亚州狠揍罗伯特·李部,使他腾不出手去增援在佐治亚州挨揍的约翰斯顿,至少也能打掉他的犄角之势;薛尔曼则将在佐治亚州猛击约翰斯顿部,也使他无暇顾及弗吉尼亚州的罗伯特·李部。格兰特通过在华盛顿的哈勒克向分布在各地的指挥官们下达了作战命令,只有伯恩赛德直接受命于格兰特,绕过这个纸上谈兵的参谋长哈勒克。

1864年初,林肯在首都举行了一次阅兵典礼。参加典礼的部队由俄亥俄军区司令伯恩赛德负责组织。他在安纳波利斯动员了那些参加过罗厄诺克、半岛地区、安提塔姆、弗雷德里克斯堡、钱瑟勒斯维尔和诺克斯维尔诸战役的老战士们,再补充了一些新兵,包括其中的几个黑人团,组成了一支参检部队。

在检阅的那一天,参检部队雄赳赳、气昂昂地通过威拉德旅馆的检阅阳台,接受林肯总统的检阅。这天,突然下起雨来,官兵统统淋湿了。

总统侍从催促他进屋去避一下雨,林肯执意不从,还说:“既然士兵们受得了,我想我也受得了的。”黑人参检团队通过检阅台时,对陆海军最高统帅、合众国总统和签署《解放黑奴宣言》的大救星发出了一阵阵雷鸣般的欢呼致敬声,有的把帽子抛向空中,与在空中猎猎舒卷、饱受枪弹、战火洗礼的军旗相映成趣,显示出一幅瑰丽多彩的雄姿。

1864年5月4日的午夜,格兰特率领12万大军渡过拉皮丹河,进驻斯波特西尔法尼亚的维尔尼斯①,开始执行他那强攻罗伯特·李军的战役决策。这时,格兰特的兵力虽然是罗伯特·李部的两倍,但一个是攻,另一个是守;攻方在明处,急待搜索敌人以展开攻势;守方在暗处,可随意挑选有利地形和优越战机迎击来犯之敌。这就决定了这次战斗的惨烈。格兰特打的是消耗战,想一举拼光叛军的老本,这种战术不可谓不厉害。怎奈罗伯特·李也是个精通兵法的军事行家,识破了格兰特谋略所在,所以在可能的情况下往往避免打正面消耗战,而是审时度势,掌握战机,避敌锐气,击其不备。这样,两军的消耗就不成比例了。

① 维尔尼斯系指弗吉尼亚北部的荒野、丛林地区,位于拉皮丹河以南,弗雷德里克斯堡以西。

从5月4日至6日,林肯都焦急地守在电报室里等候前方发来电报,他这两天一直没有得到格兰特的一丁点儿消息。7日凌晨二时,林肯接见了一个从30英里外用专车接来的前方记者亨利·温,向他了解格兰特的行踪。温告诉林肯说,格兰特将军已下令对敌军发动一次拂晓攻势,临行前格兰特对温说道:“假如你能见到总统,请他单独接见你,告诉他,格兰特将军决不回头。”

其实这时的格兰特正坐镇前线,他的部队经过48小时鏖战,万人。救护车川流不息地向北急驶,道路为之阻塞。格兰特还是一个劲地下令部队向前冲锋,使罗伯特·李军的伤亡人数也远远超过了其所能忍受的限度。6日午夜之后,格兰特决定挥师向里士满挺进,从左方直插斯波特西尔法尼亚—科特豪斯,不料冤家路窄,李军正好也布防在斯波特西尔法尼亚,又一次阻挡着格兰特的进路。两军对阵,又展开了一场激战,战斗一直打到5月13日黎明。十天期间,波托马克军团在连续行军和战斗中,伤亡人数达26 815人,失踪4 183人。同盟军方面伤亡的人数不详,但根据战俘透露的情况来看,李军兵力已大大削减,且无法补缺。

前方不断传来战报,林肯也时而忧心忡忡,时而喜形于色。当他得知联邦军在短短几天中的战斗减员已上升到两万多人的创记录后,也不由跌足惊呼:“天啊!我的天哪!”而当他在5月13日接获前方发回的战报时,又不禁喜形于色,因为战报上赫然登载有:“敌人已从斯波特西尔法尼亚的阵地上全线溃退,我方正在追击中。”

在这次为期30天的拉皮丹河南岸的战斗中,菲利普·亨利·谢里登脱颖而出,战果辉煌。他所率领的骑兵神速地绕过罗伯特·李军的侧翼,拆掉了10英里长的铁路,解救了400名联邦俘虏,袭击了李军的军需供应库,万份①万份的配给肉,5月中旬在距南方同盟首都里士满6英里处的一次战斗中击毙了剽悍无敌的李部骑兵司令詹姆斯·尤·布·斯图尔特。这位号称“李军眼珠”的悍将当时才31岁,是罗伯特·李的又一员爱将。不过,格兰特也痛失了一员将才约翰·塞奇威克,他是格兰特引为自豪的一名陆军少将,在5月的一天被敌军狙击手打中头部牺牲了。

① 这里“份”,即为同盟军每个士兵一天的定额口粮。

格兰特再次从左翼向科尔德哈伯①推进,里士满城内的教堂塔尖几乎一览无遗。眼看敌军首都已经在望,他下令发起正面强攻,不到半小时就损失了 3000兵员。 6月 3日晚,联邦军伤亡已达7 000人,同盟军却仅损失了 1400人。两军的损耗又不成比例。对于这次轻率强攻科尔德哈伯,格兰特后来“一直感到后悔”。自从他渡过拉皮丹河迫使李军接战以来,已经历了三十多天。同盟军的北弗吉尼亚军团从来没有被联邦军的波托马克军团打得这样狼狈不堪,从一个据点退缩到另一个据点,天天被迫打消耗战,眼看格兰特部步步进逼,了无终止的迹象,即便遭受二比一或三比一的伤亡数字也在所不惜。

① 科尔德哈伯位于里士满东北约15 公里处。

正当罗伯特·李摆好架式,准备进一步迎击格兰特的穷追猛打时,联邦军却在一夜之间悄悄地转移,科尔德哈伯那漫长的战壕里已空无一人。原来格兰特部经过长途行军,渡过了宽阔的詹姆斯河,到达了距里士满约37千米的交通枢纽站彼得斯堡。联邦军在这里又猛攻了4天,付出了1万人的伤亡代价,同盟军仅损失了 5 000人。 6月19日,格兰特下令停止进攻,决心让部队休整一下,并随即电告华盛顿。这是因为,从维尔尼斯到科尔德哈伯,万人,约合罗伯特·李的全部兵力。好在后方源源不断地补充兵员,致使格兰特部队又逐渐恢复到5月初夜渡拉皮丹河时的员额。

格兰特指挥的另外几支部队的胜负情况各不相同;西弗吉尼亚军区司令西格尔将军在谢南多亚河谷遇挫;詹姆斯河军团司令巴特勒少将进攻北卡罗来纳州费希尔堡垒失败;波托马克军团骑兵司令谢里登胜利完成了任务;西线最高指挥官薛尔曼于1864年5月6日从查塔努加出发,穿越佐治亚州“向海洋进军”,沿途扫荡顺利,正在稳步逼近亚特兰大。

1864年6月15日,林肯致电格兰特将军表示嘉勉:“刚才得悉你昨天下午一时来电。我开始明白了,你定会马到成功。上帝保佑你部全体官兵。”这封慰问电表达了陆海军最高统帅对格兰特伟大战略部署的深深赞许。薛尔曼与格兰特两支主力部队一旦突破同盟军防线胜利会师,那就意味着内战的结束。林肯总统对此“开始明白了”。

为保证前方源源不断的兵员供给,林肯在后方卓有成效地工作着。

他在一次费城保健义卖会上说道:“假如我发现把大量兵员和物资一送到前方,就能使格兰特将军所向披靡,一往无前,那你们愿意给我提供这些兵员和物资吗?(台下齐声高呼“愿意”)那就请作好准备,我正等候着这么一个机会。”

前方战士英勇杀敌,不怕牺牲,这种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深深地感动着大后方的人民。为了慰问这些大无畏的人,进一步鼓舞士气,林肯决定去前方慰问。 1864年6月20日,总统带着幼子塔德乘坐一艘白色江轮顺波托马克河而下,再转入詹姆斯河。6月21日,林肯离船登岸,在格兰特的司令部谈了片刻,便骑马去看望巴特勒和米德两位司令。当他风尘仆仆地到达部队驻地时,黑色衣裤已变成灰不溜丢的,样子显得滑稽可笑。而当“亚伯大叔”来部队视察的消息传遍各个部队时,四面八方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和亲切的致敬声。

稍后,格兰特建议再去视察黑人部队。林肯听了,不由喜出望外,忙说道:“哦,对了,我还正想看看这些小伙子哩!当我看到达纳先生谈到他们骁勇善战的电报时,我真是无比高兴。达纳说,那天所缴获的16门大炮中,6门是由黑人部队抢夺来的。我当初赞成组建黑人团队时,几乎遭到普遍反对。然而黑人士兵却显示出他们的能力不凡,还使我高兴的是,他们在最近的几次进攻中已跟白人部队不相上下了。”

在第十八军营地,黑人士兵像潮水般地涌上前来,把林肯团团围住,欢呼声、笑声、歌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他们簇拥着林肯,吻他的手,抚摸着他的坐骑和鞍鞯。陆海军统帅和众多士兵都热泪盈眶,哽咽不能言语。

第二天一早,林肯在炮舰护送下乘船巡视上游。他接见了巴特勒将军和塞缪尔·李①,视察了筑垒阵地的胸墙,参观了不久前才攻占和加固的阵地。随后,林肯在高级陆海军将领的陪同下,乘船返回了华盛顿。

① 塞缪尔·菲·李,1862—1864 年任封锁北大西洋海岸的分舰队司令,曾参加强攻新奥尔良和维克斯堡战役;1864 至1865 年任密西西比分舰队司令。

战争,特别是这次全线出击,给北方的每一个家庭都带来了严重的创伤。几乎家家都成了烈军属,几乎家家都有伤残人员。

美国反奴隶制的著名诗人亨利·沃兹沃思·朗费罗的大儿子就是战争的受害者之一。朗费罗给一位好友的信中写道:“我的长子才不到20岁,在上次拉皮丹河会战中双肩给步枪子弹打穿,现待在家里养伤。他每天都到我的书房里来,仰靠在一张大椅子上。这个孩子多么勇敢!尽管子弹在他身上穿透一英尺多,他却毫无怨言,也不呻吟,装出一点也不痛的样子。”

另据《纽约论坛报》报道,有个音乐家被从弗吉尼亚战地送回家乡的医院,医生决定把他的双手捆绑起来,以施行锯掉一条腿的手术。伤员不同意,只要来一把小提琴。他摆好架式,调好琴弦,便爽朗一笑道:

“医生,动手术吧!”在医生为他锯腿的40分钟里,这位壮士不停地拉着小提琴旋律悦耳,使医护人员大受感动。

据此,爱默生①在自己的日记中以崇敬的心情写道:“当前成千上万人的牺牲和千百万儿女的决心,已充分显示出他们发自内心的爱国主义精神。”

① 拉·沃·爱默生 (1803—1883),美国废奴主义诗人兼散文作家。

2. 光明与阴暗同在

在内战期间,联邦政府每天耗在战争上的费用是二百万美元。林肯为了筹集现款使战争得以继续进行下去,对蔡斯提出的有关人员任命、工作安排和财务措施等诸多微妙问题全都快速审批,满足要求。

最初,战争筹款主要是通过银行家和工商业巨头的慷慨解囊。但随着战争的深入进行和全线出击,战争费用也扶摇直上,原来的那点钱已远远不敷使用了。纽约有个银行家代表团专程面谒总统,表达了他们对他指导这场战争方针的不满。正因为他们在支付着战争费用,所以他们也就认为有必要对他的政策做某些调整。国会众议员凯洛格实际上概括了林肯政府的低效经济政策,他反驳那个银行家代表团说道:“我们征召青年参军,他们应征了。我们更应该征集战争经费,如果通过自愿的方式征集不到经费,为了不使这个合众国垮台或失去国旗的一颗星,那就应从各州的财库中,从资本家的保险柜和私人的腰包里掏来每一分钱,供政府使用。”

财政部长蔡斯曾在 1855年至 1859年担任过俄亥俄州州长,对管理财政经济很有一套办法。他领导的公债推销运动大见成效,使林肯十分满意。而实际做推销公债工作的则是杰伊·库克,他在财政部大楼对面的办公楼上挂起了杰伊·库克公司的招牌。1864年1月,亿美元的合众国公债,认购数超过了计划发行量。国会也不得不采取行动,通过了一项法案,认可这超额的一千多万美元。杰伊·%的佣金,作为一支庞大的推销队伍的日常经费开支和在几百家报纸上刊登广告的费用。蔡斯见他经营有方,打算提拔他当财政部副部长,遭到对方的再三拒绝。库克宁愿当合众国公债推销公司的经理。

杰伊·库克对战争筹款有他的独到见解。这位理财专家和经济干才曾通过自己的胞弟亨利·库克向蔡斯转达了一条中肯意见,即“对那些喜欢在政府贷款等方面搞点名堂的资本家不必介意,即或他们有时也确能捞到一笔不小的利润,那只不过是他们此时应得到的一点甜头。这些人对政府的好处可大着哩。在情况进一步好转以前,对“这些资本家不必介意,要放手让他们干去”。

杰伊·库克对筹措战争经费的办法就是越过各家银行直接同各个小投资者,即同那些能购买100美元以上公债的广大群众打交道,他们是向这些银行提供存款的一支大军。这支大军不向银行存款,改向合众国领导下的杰伊·库克公司购买公债。这种公债券年息6厘,20年内还清,对广大群众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这在当时不能说不是一项伟大的创举。

杰伊·库克还在报纸上发起了一个美国前所未有的最广泛深入、最精心组织的宣传运动。当时北方约有1800家日报和周刊,它们都一度收取费用,刊登推销公债广告,造成一个声势浩大的家喻户晓的热门效应。一些反对派的报纸虽然讨厌林肯政府及其所开展的一切活动,但这些报纸的老板和编辑们却不可能同样讨厌杰伊·库克送来的花花绿绿的现钞,以至不登载库克手下的一个庞大而干练的写作班子所送来的抢手新闻。

由于宣传工作所产生的巨大效果,人们争先恐后地购买公债券。于是,金币和钞票便像滚滚的江水,流进了杰伊·库克的手中,再从他那里流进林肯政府的金库,用以支付庞大数额的军饷,购买大宗枪炮、骡马、干粮和多种食物,使战争得以顺利地进行下去。林肯对此无比欢欣,因此便放手让库克干下去,好几个月里只接见过他两三次。

杰伊·库克自有他过人之处,而他也有其独到的理论。这就是:这场战争只是美国经济发展大潮中的一个小小浪花,美国的未来是缤纷多彩、有声有色的。铁路、航运、工业、农业和石油开采业等的投资必将迅猛增加。1863年,远洋巨轮给美国运来了182 808名欧洲籍劳工和垦殖人员。这一年,加利福尼亚等州开采出价值1亿美元的金银。在抢购苏必利尔湖一带钢铁矿区土地的热潮中,万英亩。

但是,在战争车轮飞速旋转,经济大潮汹涌澎湃的同时,美国的经济世界也孕育着不少的阴暗面,形形色色的人物鱼龙混杂,在美国进行着各自的表演。

北方和边界州涌现出了成千上万个小康之家;不少人为逃避兵役而提供替身发了一大笔横财,也有人通过向残废军人出售木制或金属假肢成了暴发户;数以百计的银行巨额存款,靠的是偷越封锁线做违法生意,买卖短缺的军需用品及原材料、药品和酒类等。

一些棉花投机商挖空心思偷运大宗棉花卖给纺织厂,从中牟取暴利;不少这类案件涉及到营私舞弊的军需官和承包商,被斯坦顿和达纳组建的缉私惩贪秘密警察机构查获法办。薛尔曼将军大骂那些只顾赚钱不惜同敌人做生意的辛辛那提商人;格兰特总司令则痛斥做马草生意渔利的林肯的好友斯威特,还扬言如不停止就枪毙他;但就是这位廉洁慎行甚至有点愚钝的陆军总司令,想不到自己的姻亲也在棉花生意中大发战争财,要不是他的参谋长罗林斯揭发,他可能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总检察长爱德华·贝茨在日记中有这样一段记述:“这场内战所造成的伤风败俗现象,在生活的各个领域真可谓比比皆是,屡见不鲜;滥用职权和拼命捞取不义钱财的事例也已司空见惯,不再令人震惊了。”

更为严重的是,一些伤天害理的奸商已不满足于猎取合法利润,正如与陆军部副部长达纳接近的詹姆斯·格·威尔逊将军所指出的,他们“做帐篷时以次充优或把尺码改小几寸,做马套用的是有裂纹的牛皮, 马鞍粗制滥造,鞋垫用的是纸,衣服劣质,马料则是糠秕和廉价谷物混合拌成”。无独有偶,1864年7月的《哈泼斯月刊》也揭露了一桩骇人听闻的前线怪事。该期月刊写道,士兵们在头一天行军或遇上第一场暴风雨时,往往发现他们上衣、裤子、大衣和毯子的质量太差,风一吹便散成条条,雨一淋就烂成片片,变成稀泥。难怪英国的《布莱克伍德杂志》也有感于此,发表评论说:“一场大战中滋生出来的恶棍总要比杀死的恶棍来得多!”

一些人大发国难横财,挥霍无度;另一些人则缺吃少穿,生活艰辛。

纽约的旅馆和戏院全都顾客盈门,珠宝零售店和妇女服装店的营业额突破了历史上的最高记录,买卖双方都成了报刊追踪探究的热门话题,没完没了地向读者传播。而社会的另一畸形现象,则是平头百姓的艰苦生活,令人惨不忍睹:一个在奇卡莫加阵亡的烈属由于没有吃的,竟在俄亥俄州哥伦布市贫民窟的一间茅屋里活活饿死。《马霍宁哨兵报》针对这种不正常的现象猛烈抨击说:“在这个寄生虫与爱国者混杂的国家,豪门富室穷奢极侈,正直贫民则忍饥挨冻。戴着假宝石招摇过市的 ‘冒牌货’①,活像一些腐烂的鲭花鱼。看到他们那庸俗的华丽外表,真是光怪陆离,令人痛心疾首。”

① 冒牌货本是纺织业中的一句行话,此指大发战争横财又挥霍无度的奸商。 内战时期的美国同时存在着光明面和阴暗层,这一面一层时而交替出现,时而杂然纷呈。

保健委员会收到了500万美元的私人筹款,从而为军营里、战场上和医院中的士兵提供了多方面的帮助。此外,人民捐献的价值一千五百多万美元的被褥、衣服、日用品和食物等,后来都被寄到了前方他们的亲人手里。

林肯在华盛顿的一次保健义卖会闭幕时即席讲了话。他盛赞了那些为正义事业而出生入死的士兵们所建立的最高功勋,表扬了美国妇女在为减轻士兵及其家属的痛苦而组织的义卖活动中所起的重要作用。总统说道:“我从来没有研究过赞美女性的艺术,但我要说的是,假如把古往今来的一切演说家和诗人赞美女性的话都用到美国妇女身上,还远远不足以说明她们在这场战争中所起的卓越作用。”

有光明,也会有阴暗。《斯普林菲尔德共和党人报》揭露出了华盛顿所发生的一系列丑行,指出一些政府的高级官员恣意玩弄颇具姿色的贫家妇女,恰恰是利用人家生活上的困窘。其他许多报纸也都专栏披露过这些曾轰动一时的与女工有关的窃玉偷香者。这些丑闻在众议院五六月份的报告中都得到了证实。诸如:“财政部的一个局成了诱奸的卖淫窟;国会议员们竟把他们的姘头雇用为办公室职员;一位道貌岸然的参议员在大街上遭到毒打,对方是一个被他奸污过的妇女;酗酒现象随处可见;政府在签订合同时上当受骗。本报派驻华盛顿的一名记者经过深入观察写了篇报道,认为 ‘华盛顿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荒淫无耻。’” 衣服和食品的价格飞涨,但工资却原封不动,或是提得十分缓慢。

资本家和投机商靠的正是压榨工人血汗,压低他们工资才发财致富的。

工人阶级出于自卫本能,开始使用所谓的“罢工”武器。1864年发生的罢工次数比美国历史上的哪一年都要多。1864年3月,“芝加哥—加里纳”联合铁路公司的工人们指责公司头儿们没有履行一天付3美元工资的一月协议,通往芝加哥的各条铁路的火车司机于是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罢工。只是后来由于部分司机复工,加上从纽约和东部其他城市调来了一些司机,这次罢工只进行了两天便横遭破坏,不幸夭折。1864年5月,除一条铁路外,通往芝加哥的各条铁路线统统瘫痪。这次罢工已不是火车司机,而是一般铁路员工。他们因为到手的工资几乎买不到什么东西,便联合起来罢工,美元。此外,纽约和芝加哥等城市的排字工人组织了印刷工会,面包工、皮鞋匠、铁匠、海员、裁缝和箍桶匠等也都组织了各自的工会、共济会和自保协会。工人们通过各自的斗争,特别是罢工施压,迫使那些压榨他们的资本家让步,使自己的生活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改善。

对于风起云涌的罢工浪潮,林肯极少干预,他以总统的身份只介入过两次。一次是1863年底造船厂工人举行大罢工,延误了船舶的交工期。

当时联邦第十军军长兼南方军区司令昆·亚·吉尔摩将军建议满足罢工工人的要求,只是南大西洋封锁特遣队司令约·阿·伯·达尔格伦不同意,问题于是搁浅在那儿。林肯总统在当年 12月 21日给陆军部长爱·麦·斯坦顿的信中曾部分谈到了这次罢工。他写道:“我信守诺言,给海军部长 (按:指吉迪恩·韦尔斯)发了信。后来他来见我,谈到造 船厂的罢工大大拖延了船舶的竣工期,因此他认为吉尔摩将军的建议是完全适当的。他只希望(我也希望)吉尔摩将军能跟达尔格伦海军少将友好磋商并向他作些解释”。林肯在这封信中实际上是命令他手下的两名将领坐到一起,协商解决好这次罢工,而林肯本人和海军部长全都同意吉尔摩将军的建议,看来达尔格伦海军少将是硬撑不下去的。

另一次是圣路易斯的报社排字工人举行罢工,罗斯克兰斯①将军派兵去替代他们。印刷工会就此事给林肯写了个报告,陈述他们所属的工人罢工的缘由。总统回信说,联邦政府人员不得干涉工人们的合法要求,于是那些奉命派去破坏罢工活动的士兵就被抽调回营。林肯总统的有效介入,在工人运动中一时传为佳话。

① 威廉·斯塔克·罗斯克兰斯(1819—1898),联邦将领。历任俄亥俄军区司令和西弗吉尼亚军区司令(1861)、密西西比军团司令和坎伯兰军团司令 (1862)、密苏里军区司令(1864)。

内战时期的美国正处于资本主义的初级发展阶段,加上国难当头,经济上的问题层出不穷,社会生活动荡不安,贫富差别悬殊,各色各样的人物都纷纷登台表演亮相。但是杰伊·库克所发起的公债推销运动却成效卓著,让巨额金钱像尼亚加拉瀑布②似的流进合众国的国库,不到11个月就超过了5亿美元。在欧洲头脑冷静的观察家看来,美国北方的这一巨大财政成就表明北方的目标明确一致,说明美国的财富也许已超过了英国。

② 此指美国纽约州西部与加拿大交界处的世界最大的瀑布。

3. 皮洛堡垒事件

在位于密西西比河畔孟菲斯以北40英里处,有一个联邦军队驻守的皮洛堡垒。1864年4月,同盟军6000人将600名联邦守军从外围工事赶进了堡垒,最后将堡垒占领,进行了一场种族大屠杀。领导这次皮洛堡垒事件的是同盟军福雷斯特①少将。福雷斯特是田纳西州人,他既没有进过西点军校,也不曾读过一本有关军事学的书籍。他在孟菲斯当过房地产经纪人和奴隶贩子,发了一笔大财,购买了棉花种植场,在内战开始时他每年的收入约3万美元。他招募了好几个团,率领4000人从密西西比州开进了田纳西州,偷袭薛尔曼的一些给养站来给自己的部队补充马匹、装备和粮食,从而扩大和加强了他的军队。

① 内森·贝德福德·福雷斯特(1821—1877),同盟军骑兵将领,当过奴隶贩子。1864 年4 月率领叛军攻占皮洛堡垒时,曾下令对全部黑人守军 260 余人进行骇人听闻的大屠杀,引起北方的强烈抗议。

作为一名奴隶贩子,福雷斯特始终坚持其维护奴隶制的立场。当有人扬言这场战争是为了南方的独立而不是为了奴隶制时,福雷斯特断然反驳道:“如果我们不是为奴隶制而战,那我倒想知道我们到底是为啥而战?”

在进攻密西西比河畔孟菲斯以北的皮洛堡垒时,福雷斯特率领6000人将600名联邦守军团团围住。他以十倍于守军的绝对优势兵力,先把堡垒外围工事中的联邦军赶进了堡垒,扫清了各个据点的残余人员。紧接着,福雷斯特一面下令打出白旗,一面通告他将实施强攻。联邦司令官则认为,福雷斯特违反了文明战争法:一面打出停战旗号,要求进行谈判;一面又调兵遣将,攻占有利阵地。正因为福雷斯特虚虚实实,诡计多端,致使守军疏于防范。等福雷斯特下令几个团发起冲锋时,便一举攻占了堡垒。福雷斯特一旦得手,便借口该堡垒守军未按文明战争法降旗以示投降,悍然采取屠城手法,将一半以上的守军全部处死,其中262名黑人士兵无一幸免:有的被打死,有的在逃跑时被打伤,有的则惨遭活埋。

事后,福雷斯特给里士满的戴维斯政府拍发了一个表功电报,谎报军情,说他们把敌军赶进了皮洛堡垒后,要求投降被拒绝,于是“我就向堡垒发动了猛攻,经过30分钟的交锋,俘获了全部守军,杀死500人,俘虏100人。我方仅20人阵亡,60人负伤。”

暴行传来,北方反奴隶制的报业、宗教界和政坛人士全都义愤填膺,共同声讨这一惨绝人寰的罪恶行径,纷纷要求报复。国会参议院派出了本杰明·富兰克林·韦德,众议院派出了丹尼尔·古奇组成的一个委员会去调查事实真相。他们调查后提出了一个报告,声称“在叛军占领了这个堡垒而我方士兵放下武器停止抵抗之后,至少有300人惨遭杀害……男男女女甚至小孩都被枪杀、毒打或被乱刀砍死;不满10岁的儿童也被迫面对刽子手站着,听令他们枪杀;病号和伤员都一一惨死在无情的屠刀之下。”

其实,就在这次屠杀发生的前几周,福雷斯特就曾在帕杜卡和哥伦布市表示,如果他攻下堡垒,就“饶不了”黑人士兵。几周之后,他又给联邦的一个将军写信说:“我对待俘获的黑人就像缴获的其他财物一样。我并不把他们视为俘虏。”在攻进堡垒后,一个同盟军的军官狂叫道:“杀死该死的黑鬼!”“杀死所有的黑鬼!”福雷斯特也骑着马在受伤的黑人之间大喊大叫,说他认识他们当中的一些人,还说什么“他们都在我的孟菲斯黑人圈中关押过”。

那些目睹这次灭绝人性的种族大屠杀的人,无不为之震惊,连福雷斯特手下的人也深感恐惧,因为他们所看到的已是被人为扭曲的战争,亦即出于种族仇恨的大屠杀。他们试图刹住疯狂杀戮的车轮,但因屠杀已演变成了一股旋风,想刹也刹不住了。据合众国第六炮兵团的一个黑人士兵说,当一名同盟军的军官对其部属喊道:“弟兄们,假如你们不住手杀他们,我就要把你们抓起来”时,另一名同盟军的军官却厉声答道:“莫管闲事,随他们杀去罢。我们的法令是不生俘黑人的,要通通杀死。”

皮洛堡垒的陷落,是否是因攻方用停战旗号欺骗了守方,始终是一个谜。也许双方都真假莫辨,难以说个水落石出。但历史学家却能由此得出结论:福雷斯特在这次战役中至少践踏了文明战争法,没有执行正确的俘虏政策,而是出于疯狂的种族复仇心理,肆无忌惮地展开了一场原始野人般的疯狂大屠杀,这是任何人也抹煞不了的铁的事实。

在皮洛堡垒大屠杀发生6天之后,林肯在一次保健义卖会上谈了他的看法。他说,我们已经听到叛军在皮洛堡垒对300名黑人士兵和白人军官进行大屠杀的令人痛恨的传闻,我想这恐怕是真的。我们目前正在对这一事件进行彻底调查,真相如何,最后总会搞清的。假如那里屠杀了300人,或者哪怕只杀了30个人,情况终将得到证实。一旦情况属实,那无疑将予以报复。我们会认真严肃地考虑报复的方式方法;只要情况一查实,肯定是要报复的。

在这次保健义卖会上,林肯总统还以黑奴解放者的独到见解,阐述了他对“自由”一词的精辟论点。他说道:

“我们都声称拥护自由,但在使用这一词语时,指的并非同一件事。对某些人来说,自由这个词可能意味着人人都有权随心所欲地支配自己和自己的劳动成果;而对另一些人来说,这同一个词可能意味着某些人可以任意支配他人和他人的劳动成果。”

为了使自己的观点更加形象具体,能为广大人民所理解,林肯又进一步提出了“狼”论,他说道:“牧羊人把狼赶跑,从狼爪子下救出了羊,羊因此感谢牧羊人,称他为解放者;狼则因此责备牧羊人,说他扼杀了自由,尤其是因为这只羊是一只黑羊。羊和狼对自由这个词所下的定义各不相同;在我们人类当中,虽然也普遍存在着这样一种分歧,甚至北方也是如此,虽说大家都标榜自己是热爱自由的”。

格兰特和薛尔曼即将对罗伯特·李和约瑟夫·埃·约翰斯顿进行一场决定性的歼灭战,在这场猛烈恐怖的决战中,皮洛堡垒事件已逐渐退居到不那么显要的位置,在人们的记忆深处也慢慢地淡忘下来。

4. 人民只要老亚伯

1863年11月,沃什伯恩致函林肯,问他是否愿意参加下届总统竞选。这位担任伊利诺伊州共和党国会众议员长达16年之久的资深政治家所得到的答复是:“再当一届总统既是一种莫大的光荣,也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如果两者都给我,我也许是不会谢绝的。”

但在1864年初,《底特律自由新闻报》驻华盛顿记者发表了一篇评论:“在国会中找不出一个参议员赞成再次提名林肯为总统候选人。”

一些想让林肯连任总统的参议员都不公开表态,连共和党的机关报对此也都保持沉默。

众议院里也只有一位众议员表示过支持林肯为总统候选人,他叫艾萨克·纽·何诺德。1864年初和同年3月,阿诺德发表了当时参众两院中惟一支持林肯再度竞选总统的演说。他旗帜鲜明地说道:“我要求那些热情而急躁的自由事业的朋友们对亚伯拉罕·林肯给以绝对的信任。

如果你们认为他行动迟缓或犯过一些错误,那就请你们回顾一下,时间是怎样一再证明了他的超人智慧……你们有这样的一位政府首脑……他机敏而坚定,正直又诚实。尽管他有些粗鲁,但在这粗鲁的外观下却是一位真正的纯粹的英雄……回顾过去的5年,我们不难发现,林肯先生在影响人民情绪和形成公众舆论方面比哪一个人所起的作用都要大。”

1864年初,几乎所有的政治预言家都发现总统在北方深得人心。《纽约时报》等报刊也都同意《芝加哥论坛报》的看法:“根据目前的情况可以断定,在大选到来时,民意一般是要选举林肯先生的。”而一些反对林肯的报纸,诸如《纽约先驱报》、《纽约世界报》和 《底特律自由 新闻报》等却把这一切说成是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

一贯反对奴隶制的马萨诸塞州州长约翰·阿尔比恩·安德鲁曾经忠实地为总统招募过军队,筹集过资金,是北方反奴隶制运动中最活跃的中坚人士。但他对林肯在废奴问题上态度迟疑,意见颇大。直到他发表《解放黑奴宣言》之后,他才改变态度,说道:“那是一个拙劣的文件, 但却是个有力的行动,尽管晚来了一步,拖到元月才发表,又不够坚决,但毕竟还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1864年冬,废奴运动中的杰出人物温德尔·菲力浦斯也倒向了总统一边。他一改过去老是没完没了地批评林肯的态度,意味深长地说道:

“就我而言,我并不反对亚伯拉罕·林肯再当4年或8年总统。我对总统本人说过,对为实现 《解放黑奴宣言》大业而踏踏实实地努力工作的 人,在他的实践遭遇困难之际,我国人民是不会让他离开的。谁着手解放黑奴的伟大实践,谁就该为政府掌舵,直到实验圆满成功为止。”一些反对党的报纸在刊登他的这个讲话时,曾经冠以“废奴主义演说家拥护林肯”的大字标题。菲力浦斯在他的多次演说中显示出他那直率、自信的性格,他说道:“林肯先生是一位天天在成长的人。他为什么会成长呢?那是因为我们用水滋润了他。”

决定1864年11月总统大选命运的,归根结底是那些在战场上历经血与火考验的好儿郎。虽说部队中常有逃跑、装病和掉队的士卒,但大多数人是拥护老亚伯的,数以千计的士兵家书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当谈到士兵们是否希望林肯重新当选时,一位在芝加哥休假的老战士不假思索地说道:“毫无疑问,我们当然希望林肯再度当选。我们都是重新入伍的老战士,为的是要看到这场战争有个胜利的结局,老亚伯也得重新入伍。他把我们招进军队,如果他不能在现有岗位上一直待到把我们都送出军队为止,那我们就决不答应。我们要一直打到每个叛乱分子都承认林肯是符合宪法的总统,不然誓不罢休。”

1864年3月,《芝加哥论坛报》刊登了一则短文,描绘了一位老农民对林肯的淳朴感情。文章写道:“昨天从衣阿华州奥斯卡卢萨来了个筋骨健壮、身板结实的农民,来找我们谈点生意。临走时,我们问他林肯先生在衣阿华州是否站得住脚。这位老农听了两眼炯然闪光,高扬起一双钵大的拳头,说: ‘你说的是站住脚吗?老亚伯在衣阿华州比起美 国任何人站起来都要高!’”

伊利诺伊州国会众议员、激进共和党人欧文·拉夫焦伊是林肯在国会里的最好朋友。这位身材魁伟的老议员对总统始终友好忠实。他在弥留时刻曾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林肯先生在内心深处是和那些反奴隶制的激进人士息息相通的,但他不能不试探着走路……他下起决心来比较迟缓,但一当行动起来,就一往无前。你永远见不着他会从他采取的立场上后退。妄想通过讲演或集会去反对他,那纯属徒劳。他肯定会再次当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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