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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祭品圣子（18）

书架上按照分类摆满了各类书籍，一眼望过去竟然望不到尽头。

柏宜斯穿过书架与书架之间的过道，顺着姚锐泽的指引，往更深处走去，他的视线略过外露的书脊，将这些书籍的名字暗自记在心中，路过了十排书架，他大致明白了这些书籍排序的规律——从里到外依次知识难度加深，如冒险小说一类的闲话杂谈排在前列，如魔法书一类的专业书籍排在后列。

而姚锐泽的指引，则是通往图书馆的最深处，据说那里面存放着许多已经被光明教会和各国联合销毁的jin书。

这令柏宜斯对姚锐泽更加忌惮，也对姚锐泽的身份更加好奇，一个东方人，一个在哪都会被奉为座上宾的高阶魔法师，一个自称的流浪商人，重点是这个家伙总在关键时刻出现，为自己提供帮助，他来得及时，却又走得匆匆，前面两次都还没来得及道谢，一转头他就消失了，现在又突然出现在面前，这种看似毫无图谋的行为，反而让柏宜斯更警惕。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尽头，姚锐泽在尽头的墙前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柏宜斯也随之停步，姚锐泽依旧没有提示他应该拿哪一本书，他好奇又警觉地看着姚锐泽的背影，默默抓紧了法杖，只待稍有变故就甩出圣光术。

姚锐泽斜眼余光看到柏宜斯脸上那不加掩饰的警觉，他并不在意地捂嘴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魔法灯盏挂到墙壁边的钩子上，魔法灯盏的重量压下了钩子的机关，只听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墙壁如同堆积木一样凹陷一块又凸出一块，移动彼此交叠，空出的洞口里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

“别想了，我又不会害你。”姚锐泽拍了一下魔法灯盏，那盏灯便如落入泥潭中一般被软化的墙体吞噬，如果不是就站在这里亲眼所见，柏宜斯也无法从光滑平整得仿佛一块整体的墙壁上看出里面还存在一个机关。

注意到他落在墙壁上的视线，姚锐泽再拍了一下墙壁，刚才吞噬了魔法灯盏的位置“咔嚓”一声，弹出一个小暗格，里面盛放的正是那盏仍爱发着微光的魔法灯盏。

柏宜斯上前一步，围在那个暗格机关旁边，看了一圈也没能看出点什么蹊跷，他尝试着放出精神力感知了一下，也没能从上面感知到魔法的存在，这个精巧的小机关竟然不是魔法造物，而是非魔法的普通造物。

他退后一步，又回到原本的安全距离，“不是魔法？”

姚锐泽将暗格推回去，重新隐蔽了这个小机关，他挑眉嘿嘿笑道：“当然不是魔法，如果图使馆里的东西都用魔法打造，那我走遍魔法大陆也赚不回本，有更廉价更便利的选择，我为什么还要用最浪费成本和精力的魔法，普通工艺也能达到这个效果，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柏宜斯没想接住他的戏，“是什么？”

“秘密。”姚锐泽眨眨眼，保留了这个悬念。

他先迈入楼梯，抬手打了个响指，一撮魔法火星从指尖蹦出，落入楼道两侧的沟槽里，铺满沟槽的油脂瞬间被点燃，然后火势沿途蔓延开，一路向下照亮了整条楼道。

“我知道你怕黑，拥抱光明的前圣子殿下。”姚锐泽取下插在墙壁上的烛台，一边笑着，一边走进楼道，他的声音在半封闭式楼道里回响，后半句的称呼中夹带的揶揄几乎像是一种讽刺，令柏宜斯脸色微变。

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祷词，让自己被挑动的情绪平缓下来，才迈开脚跟在姚锐泽身后走进楼道，他回击地说道：“所以，还是魔法。”

姚锐泽在拐角处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小表情，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你好像很需要认同感，但是很遗憾，这也不是魔法，只是我从铁匠铺里找到的好方法，拥有足够的材料，按照图纸就能复刻制造出来，还不需要看那些魔法师老爷的脸色，这可比用魔法打造移动商店要划算多了。”

柏宜斯脸上忽然露出明显的厌恶神情，他眉头快要拧到一起，强压着怒火说道：“身为一位魔法师，您对魔法的歧视和鄙夷简直超乎我的想象，难道您可以一生都不接触魔法吗，也不见得吧，您之前在黑夜森林和佣兵工会使用魔法时可不是这种态度。”

“这句话，”姚锐泽脚步顿住，同时话语也顿了顿，接着他继续向前走，并没有被柏宜斯激怒，他拿着烛台的手依旧平稳，这样的反应，反倒衬得柏宜斯才像那个惹人发笑的小丑，在台上演了一出根本没有人捧场理会的默剧，“我觉得应当还给你，毕竟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但是你敢向光明神发誓，你过去至今也没有一刻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吗？”

他把烛台放到楼道尽头门口旁的平台上，伸手推开了门，走进去打开魔石灯后，没有听到脚步声，便回头往后看，只见柏宜斯怔愣在门外楼道里，就算他挥了挥手，对方也没有反应，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姚锐泽对柏宜斯这样“毫无反应”的反应也早有预料，他一挥袖，门后屋内骤然被星光点亮，或者说，不是被星光点亮，而是房间内化出一片宇宙星海，姚锐泽似悬浮在宇宙星海中，他抬手就接住一粒飘落的星点，身上那件朴素的黑袍在此刻满载星光，仿佛一件闪烁星光的华丽法袍。

“过来。”

星海中宛若神明的存在朝柏宜斯伸出手，他不受控制地踏进了那片星海，在脚步落下前，他以为自己会踩到实地，但进入星海的瞬间，他就感觉到失重感。

首先是飘起的发丝蹭过脸颊，然后是衣角被星光托起，他看到了从身边飞掠而过的无数星点，也看到了萦绕在行星周围的如同碎星组成的防护带。

这一切都是超出想象的，他过去仰望星空，也感叹过星光点缀黑幕，在黑暗中点亮一隅光芒，却没想到真实比他所想象的更壮阔。

怪不得人们总是敬畏星空，认为夜幕中散落的那些星光是光明神随手撒下的宝石，它们实际比宝石更璀璨，也更耀眼动人。

姚锐泽挥手，星点汇成一道星河飞到他手中，他屈指轻轻一弹，那条星河再次散开，散飞的星点落在柏宜斯身边，“你从里面看到了什么？”

只是一眼，被融入星点中的记忆碎片飞溅，如海洋潮汐涌入柏宜斯脑海中，他看到了那些被刻意埋藏的记忆，也看到了世界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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