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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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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宴陷入了很长很长的梦境, 但是梦里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他的身体仿佛被冰凉的湖水所浸没，冷得刺骨, 耳边还回荡着尖锐的声音。

【“今上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谁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刀就落到自己头顶了？”】

【“听说今上后宫男妃虽多，但没有一人敢近他身。想必他那样的暴君, 也只能做个孤家寡人了。”】

【“你们都小点声，万一正好被有心人听见回禀今上怎么办？”】

……

【“诶，你感觉到了吗，太子殿下好像变得越来越暴躁易怒了，你说那个命煞孤星的传言, 会不会是真的？”】

【“我之前还听说伺候殿下长大的那名太监差点就被殿下杀了，皇后娘娘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变得郁郁寡欢, 最后……”】

【“嘘，殿下好像来了，快走快走。”】

……

【“姜安宴，你看到了吗？你注定就只能做一个滥杀无辜的暴君！”】

【“你来啊，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也只能担上一个残杀手足的名声！”】

……

暴虐、孤星，畏惧、咒骂, 所有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几乎要将姜安宴整个吞噬。

他试图捂住耳朵不去听，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命煞孤星……难道他真的只能做个暴虐无常, 无人敢接近的暴君么？

姜安宴感觉到一阵头痛，挣扎着想从冰冷的湖水中逃脱, 做的却都是无用功。

他不想当暴君，他也不想滥杀无辜。

他幼时的憧憬……明明是想让流离失所的人都有个家。

【“我以后一定要做个明君, 让你们这些流离失所的人都能有个家，让我的子民们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那、那我……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稚嫩的声线骤然突破原本尖锐的恐惧与咒骂，柔和地包裹在姜安宴身旁。

最后一个应答的声音软软糯糯，但也带着坚定。

他好像……曾经对什么人立下过要做明君的诺言。

是……谁？

姜安宴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似乎是后来关系很好的一个小孩。

倘若那个小孩看到如今的他，又会不会很失望呢。

姜安宴原本想挣扎逃离冰湖的力道渐渐放松。

就这样沉没下去，或许也不错。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耳边又隐隐传来另一个声音。

“陛下……”

轻轻的呼喊声忽远忽近，似乎还带着些担忧。

是俞逸明的声音。

对了，俞逸明。

【“孤命煞孤星，近孤之人可都不得好死。”】

【“臣不信，亦不怕。”】

……

【“孤再说一遍，孤命煞孤星，近孤之人可都不得好死。”】

【“那臣，便手刃了那孤星。”】

……

【“我相信您，永远都相信。”】

他怎么就忘了。

他不是真的孤家寡人，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愿意坚定站在他身旁的身影。

“俞淮……唔……”

轻飘飘的呢喃声在寂静的明德殿中清晰可闻。

姜安宴悠悠转醒，但是脑袋实在昏沉得不行，一手撑在额头，只感觉浑身上下都酸软无力。

旁侧原本在写东西的俞逸明听到动静，连忙放下笔过来，眸间带上些欣喜：“陛下，您终于醒了！”

姜安宴挣扎着想起身，又被俞逸明轻轻按住：“您烧未退，还是先躺着多休息下比较好。”

发烧了？难怪那么难受。

姜安宴直接放弃了要起身的想法，看着屋内已经昏暗的环境，哑声问：“我睡了多久？”

俞逸明回答：“大半日，现下刚过晚膳的点不久。臣让禄禧温了些粥，陛下可有胃口吃一些？”

胃口姜安宴是属实没有的，但是他清楚生病也不能全然不进食，还是应道：“让禄禧端来吧。”

听着他虚弱的嗓音，俞逸明不由得更为心疼：“好，那臣让禄禧端来，陛下可以再休息会儿。”

姜安宴应了个鼻音，没再说话，也没有力气再说太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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