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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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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匆匆而过, 转眼已至??四日。

昨日太庙昭告祖宗，直至今天将要迎亲，李成绮仍??觉????分不可思议。

??为昭告祖宗, ??而陪同李成绮的礼??尚书却觉??李成绮面对列祖列宗都很心不在焉, 尤??是在面对惠帝李言隐的画像时, 敷衍险些流露在脸上，唯有对着世祖画像多停留了一刻，静静看了一会, 仿佛在对比自己与先帝是否相似一般。

朝中流言纷纷, 原弘无端??想起了??中他觉??最不可能, 最可??的一则传言，据??谢明月对先帝怀觊觎之心，只是从未称心如??过，故引诱与李昭长相相近的新君。

他似是无????悄??看过去，新君跪??脊背挺直，垂着眼上香，一颗红痣在光下显??更加鲜艳。

一时不知为何竟觉悚??震恐, 慌忙??收回视线。

李成绮当??不知道原弘心思有多么百转千回, 他祭拜祖宗时心情大??分是惊讶自己居??也有成婚的一天，正如今日。

李成绮登上车驾。

??帝王亲自迎亲，那??无需迎亲使。

原弘听见皇帝这一决定时颇有一种自己是不是犹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于礼不合四个字在唇边滚了又滚，最终生生咽了下去，无他, 只是迎亲使实在不好找, 既??皇帝愿??，那就……愿??吧。

没有先例, 此次过后，岂不是有先例了？

也算是，造福后??吧。原弘如此安慰自己。

李成绮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连车帘都换成了红色。

车驾缓慢在官道上行驶。

李成绮闭上眼，片刻之后才睁开。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

难以置信，他竟也会感到紧张。

冕旒在额前晃动，有些遮挡视线。

他伸手碰了一下，却不敢动，怕自己弄乱了头发。

仪仗盛大，行驶缓慢，从宫中到谢府走了两个时辰，李成绮却觉??自己好像走了一辈子。

车帘撩起，李成绮从车上下来。

谢府按例迎接皇后的臣子下拜叩首。

昨日他们就知晓皇帝要亲自迎亲，心中无不惊愕，有??感叹皇帝对谢侯用情至深，有??则叹谢明月果真权势滔天，竟能让皇帝亲自来迎。

但无论如何，众??此刻面上喜色皆溢于言表。

叩拜??次，方停止。

李成绮踏入正厅迎接。

走到哪都黑压压的一片??跪下，不远处身长玉立的??影反而格外显眼。

李成绮心中一动，向前走去。

跟随的礼官目不斜视，却惊讶皇帝的步伐加快了。

谢明月着玄红并重的婚服，他不常穿玄色，亦不着红，今日一见，如此艳色在他身上非但不难看，反而为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增加了几分??不出的风姿，仿佛谪仙坠入红尘。

李成绮到底没送来皇后服制。

等下要在太极殿接受百官朝拜，李成绮私心倘若谢明月真着皇后衣饰也只能给他一??看，旁??想都别想。

谢明月不跪代表皇帝的迎亲使，却未必不要跪皇帝，礼官刚要开口，却见皇帝上前，??分熟稔??拉住了谢明月的手，“玄度。”他??想开口叫谢卿，又觉??此刻如此称呼，未免过于生分。

礼官沉默，闭严嘴。

他们这位陛下无论是真喜欢，还是为了时局考虑，对谢明月的偏袒显而易见，他还是不要在大喜的日子触怒皇帝为好。

两朝都??帝王恩宠甚隆，自周开国近二百年来，唯有一谢明月。

谢明月应道：“陛下。”

却低声回答，“成绮。”

李成绮扣着他的手进入车驾。

两??一时沉默。

冕旒轻轻晃动。

李成绮想了想，拈起一串明珠，给谢明月看。

谢明月愣了下，饶是他深知皇帝心思，这时候也没有反应过来李成绮到底要??什么，何况今天??就是大喜之日，他再多成算，此刻却半点都无，凑过去，两??挨??太近，几乎要鼻尖贴上鼻尖，“陛下？”他不解??开口。

李成绮轻咳一声，“红的。”??实他刚??出口就后悔了，奈何谢明月已??凑了过来，他只能硬着头皮??下去。

“什么红……”话语顿住，谢明月再仔细看了眼那串明珠，方看出，从前串起珠子的黑线，今日都换成了红色。

两??对视。

谢明月眼中????点点，为了不让皇帝尴尬，没有??出声。

??而他唇角翘起，掩饰不住。

李成绮按了按眉心，觉??自己犯蠢，这是该在今日??的话吗？

谢明月又??话他，连避??的??思都没有，今天却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了，自己只觉耳朵都??为谢明月的??发烫，百种情绪交织，仰头，吻了上去。

谢明月略停一息，温柔??回应了李成绮的吻。

若是放在平时，谢明月定??会将他揽在怀中，只是两??都不想弄乱了衣服，亲??格外轻。

却绵长。

这是一个再缠绵不过的亲吻。

李成绮在谢明月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才又作罢。

谢明月一直垂眼看他，眼中????始终未散。

李成绮舔了舔嘴唇，“??什么？”

谢明月的手小心贴了下李成绮的小腹，答非所??：“累吗？”

李成绮将他的手扣住，原??想??这有什么可累的，却想逗逗谢明月，“腿酸的很，怎么办？”

“臣回去给陛下揉。”谢明月柔声道。

李成绮在他耳边道：“那不妨今夜谢卿轻些。”

或许今天实在太过特别，李成绮眼见着谢明月素白的耳垂微微泛红，忍不住在上面留了个牙印，听谢明月回答道：“无论是轻是重，都不可。”

李成绮无言片刻。

他怎么总忘记，谢明月也算半个大夫。

那天晚上也确实只用了……

却已足够李成绮跪都跪不稳，若非谢明月锢着他的腰，他已伏在柔软的被褥中。

李成绮以手点了点眉心，“谢卿，你非要在此时这样不解风情？”

谢明月轻轻??亲了一下他点额的指尖，“臣知罪。”

李成绮哼??一声，手指压在谢明月下唇上，“今日孤成婚，大赦天下，恕谢卿无罪。”

来时心中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忐忑，见到谢明月，万念乃止。

有谢明月在，这条路竟一点都不漫长。

李成绮下车时还颇有点恋恋不舍。

数日繁忙，他们两个能私下呆在一起的时间无非夜里歇息时，除却公事，话都??不上几句。

难??能无??打扰??呆上两个时辰。

礼官提醒道：“陛下，诸位大??都在太极殿等候。”他又怕李成绮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谢明月，根??不在??谁等候，“吉时亦马上到了。”

李成绮嗯了一声，与谢明月五指相扣，走上玉阶。

昨日祭祖??用了一整天，今日换衣束发从天蒙蒙亮就开始，至东方大亮才结束，换好衣服上车，又走了两个时辰，折腾到下午，两??相伴也不过短短两个时辰而已。

等下还??接受群臣朝拜，估计要等到半夜，才能无??打扰??同谢明月呆上一会。

此日天高云淡，有一云气，居正东，若烟非烟，若云非云，呈五色。

乃庆云，见之大吉。

至太极殿，群臣齐往。

宣旨使朗声道：“孤蒙天??祖宗庇佑，继承大统，孤之臣谢明月学贯天??，温润而泽，渊渟岳峙，琨玉秋霜，休休有容，矫矫不群，与孤同心一德，是于万宁元年??一月??四日，册为皇夫，共承宗庙。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诏书尽为褒奖之词，却不同与先前所有，显??是皇帝亲手写就而成。

众臣听完无不愕??。

有??悄??去看李旒的神情，毕竟先前可是这位王爷力荐新君登基，不想，却被谢明月占先。

李旒神情平静，??微微垂首，无论是谁都看不清他眼中到底有何情绪。

李成绮微微扬起下巴，似乎在等待谢明月的赞扬。

谢明月一??，好像被??掐了下心尖，酸软一片。

他与李成绮并立高处。

众臣叩拜，齐声道：“陛下永年——”

“太傅永年——”

声声回荡在太极殿。

负责将整个流程核对确认的原弘想，这已??不是违制了，这简直是把旧制扔到脚下踩。

??日前他看到这一段时，委婉??和皇帝表示，“陛下恩重谢明月朝野皆知，只是行止同帝王一般，未免……未免张扬太过，爱??深，必为??计，陛下此举，或许会为太傅平添些许嫉怨。”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谢明月的??思，还是李成绮的??思，只是谢明月现在已??位极??臣，不知收敛，只会招致无数的妒忌，倘若他有失势的一天，而今这似锦繁花，都会变成烈火中的油，煎熬着谢明月。

李成绮却不在??，??着反??道：“嫉恨如何？”

李成绮知道这是原弘觉??他实在做的太过，才想出这样一个理由来劝他。

可李成绮不以为??，如他们这样的??，招致的中伤怨恨实在太多太多，李成绮难道会??为旁??妒忌，就冷落谢明月吗？何??可??。

身为帝王若连身边??都护不住，也不必做皇帝了。

况且，谢明月亦无需他护。

月亮永远高悬九天，不坠污泥。

连谢明月听到这话都惊了惊，不由??看向李成绮。

李成绮不知是安抚还是调戏一般??拍了拍谢明月的手背，“宽心。”他轻声道。

谢明月别过头，正对百官。

李成绮却注??到，他眼中似乎微微泛红。

“起——”

众臣起身。

从太极殿出来后，天已??黑透。

烟花骤??照亮天际，如宝带珠玉，璀璨夺目，纷纷灿烂似星月坠落，光华流转，巧夺天工。

李成绮脚步一顿。

谢明月亦陪着他停下。

李成绮仰脸，仔细??欣赏了一番谢明月被烟火照亮的眼睛，方满??再向前走。

谢明月愣了愣，“陛下？”

李成绮一面走一面??眯眯道：“孤从前以为烟花年年如此，无甚趣味，今日才知，从美??眼中看烟火，别有一番趣味，确实美极。”

不是烟火，是谢明月的眼睛。

谢明月无言，只扣住了李成绮的手指。

一路灯火煌煌。

长乐宫各处已收拾妥当。

宫??将李成绮与谢明月迎进寝宫，??尽数退下。

寝宫内反而没有那么多灯火，只一烛火。

合卺酒已备好，只是考虑到李成绮的身体，??中盛放的是茶。

谢明月倒茶。

他是拉??开硬弓的??，手??该极稳。

他倒茶时也很稳，神情更自若，倒好之后递给李成绮。

李成绮看他倒??慢悠悠，竭力一滴不撒，干脆拿过酒壶，快速??倒了一杯，往自己面前一摆，扬眉看谢明月，很有几分调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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