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其实宋吟下山偷跑去皇宫看过，皇宫虽戒备森严有仙盟所给予的法阵支持，但宋吟好歹也是嬴疏的大弟子，仙盟内也有关系不错的道友，此道友好酒，把人灌得烂醉时从他口中撬出不少如何破解的窍门。

无法从正大光明的走正门，稍微撕道小口钻进去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太上皇足不出户，宋吟去了也只是远远望几眼他那空旷的院子，明知道人就在里头，却连一面都无法再见。

就算以他现在的实力可以杀了皇帝，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擅自使用神器连累整个即嬴宫，大则祸及天下，哪种他都负担不起。修仙者从自身修为缓慢增长直至每道瓶颈，脱离人间那便是注定的事情。凡人烧杀抢掠，生死薄里写好的人生，做过多少坏事来生作猪牛羊，总还有重生的机会。修仙作恶多端，一道天雷劈下来魂飞魄散。这就是修仙入道的残忍，也是对修仙者的约束。

来生这个词多美好，承继了此生未完的心愿，延展新生的期许。

封颂仪在生死簿上还有几十年的阳寿，不到投胎时间他便只能是游魂，判官说他死得蹊跷只能先留在地府游荡，现在能坐在山头赏日出对于宋吟来说已是最珍贵。

他还留恋繁华世间，拥有更多值得牵挂的人，身负责任越多，他便越小心翼翼不敢打扰李飞淞。

锦衣卫选择卯时下山，来时带的东西都留在即嬴宫，回程轻装上阵脚步也更轻快，都是在外奔波惯了的，不多时便已走出即嬴山地界。

“兄弟们都辛苦了，远处有个破庙，大家就在那里头歇息片刻再上路，”夏钦方扬声，又转头道：“盛大人你说这样做成吗？”

盛广厦闻言，坐在马背上连连点头笑道，“夏小兄弟说得对，虞大人也累了吧。”

虞阙吩咐人将水与干粮卸下来些分给众人，翻身下马，夏钦方自动将马牵去草丛，虞阙道：“盛大将军客气，将军常年边疆策马，这点路程对将军来说自然不成问题，但锦衣卫经常在长安城内执行任务，耐力比禁军还要差些，后半段路程还请将军多包涵。”

盛广厦初来乍到，才调派回长安便被内阁派出去护送十皇子殿下，十皇子深得皇帝喜爱，即将触摸到官场时离开，现在上即嬴宫无异于流放，这差事是好是坏盛广厦尚摸不清头脑。强龙不压地头蛇，锦衣卫是在长安横行霸道惯了的，他官阶比虞阙高，却也不敢过分仗着身份欺压。

虞阙身份成谜，盛广厦在长安没根基，打听此人背景也只能打听地些皮毛。

宫内出生，宫内长大，罕见地未净身成为太监。

未净身，只此便已能令人仔细探究。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宫内活到现在，据说也没当差，永巷长大十几年放养。救驾者不少，可像虞阙这般直接任指挥使，只他一位。

虞阙与锦衣卫众人坐在一起，夏钦方要生火时被他制止。虞阙说，你要做什么。

“给公子你烧水啊，”夏钦方道，“今日药还未吃，大夫说不能冷水服送，对胃不好。”

莫不是……被贵人养在宫里的兔儿爷？脑海里骤然浮现这几个字，吓得盛广厦当即打了个激灵，连忙按捺抑制不住的好奇，胡乱揣测大逆不道恐要砍头，而此时，虞阙在夏钦方烦不胜烦的唠叨中低声嗯了下，允准他烧水。

“你，还有你，跟我出去捡柴。”夏钦方点了两名锦衣卫，没一会便抱回来两捆干树枝动手生火。

盛广厦借取暖之意，坐在虞阙身旁，虞阙见此要起身将自个的位置让出来，盛广厦连忙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说虞大人不必多礼，你我同朝为官，我又长你几十岁，若不嫌弃我们以兄弟相承如何？

虞阙笑了笑，他不敢对盛广厦称兄，便道：“我敬仰将军，既如此，将军叫我虞阙便可。”

盛广厦好奇道：“虞老弟，你这是什么药？”

夏钦方正拆着随身携带的药包，待水煮沸后一齐倒进去用小勺搅匀，浓厚且苦涩的药香立即蔓延至整个破庙，今日无风，气味消散地缓慢。

“公子，好了。”夏钦方喊烫烫烫，然后用帕子垫着碗，将药交给虞阙。确定虞阙拿稳后，他连忙将手指放在耳垂降温。

虞阙是去年当值锦衣卫才开始喝药的，在此之前身强体壮倒并未出什么岔子，他被药熏地呛到，咳嗽几声才说：“护驾时落下的病根，太医说要养个三五年才能将虚亏补回来。”

锦衣卫内部早已形成阵营，天降指挥使谁都看不惯，就连住处都是最阴常年照不到太阳的那种。虞阙指腹摩挲着碗口，远处围着另一簇火堆的锦衣卫们正哈哈大笑不知道聊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他低声道：“我见将军不像是醉心风景之人，怎的愿意于此时投入长安，锦衣卫寸步难行，此次护送十皇子的锦衣卫都是在内部混不下去，捞不到油水只能做跑腿才走出长安。我虽为镇抚使，这些人，我也断不敢放肆指挥。”

“你这……”盛广厦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让称呼变得亲切了点，但看样子虞阙像是要认真与他交心。眼前的人还是少年模样，装作沉稳，心性还未练到家。

盛广厦道：“长安你比我熟，若日后在长安有事，我还要多拜托虞老弟，望你不要嫌弃我这乡下来的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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